不合身的残破甲胄,被烧的半焦的古怪面具,比熊还要大上一圈的身形,狐狸的耳朵和尾巴。
孤身的兽人种正贴在雪地上追寻着那只逃走的雄鹿的痕迹,在脚印和血迹都很淡的地方,他会时不时地抽一动鼻子来判断方位。
在一月份的大雪天里追踪身手矫健的猎物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他别无选择。
'咕噜噜~'
他实在是太饿了。
————————
赤色的天空稍稍变暗,暴戾的风雪也逐渐停歇。
用右手拄着木棍的赛德轻快地在树林中前行,他左手正拎着一个微微鼓起的布袋。
硬皮的靴子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脆响,枝桠上的积雪被碰落到地面上。
突然地,他停了下来。
他放下布袋,把木棍从右手递交到左手。
右手则是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架在自己的身前,脊背与双腿微微弯曲,成微蹲状。
一抹鲜艳的红色倒入他的眼帘,是血的颜色。
赛德悄悄地向前走了两步,靴子踏在雪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
棕黄色的皮毛,矫健的四肢,形状如树杈般的大犄角。
马一样的脖子,老鼠形状的三角形脑袋,以及土黄色的毛皮。
——这是一头雄鹿。
雄鹿正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地趴在一丛满是积雪的灌木下,它的侧腹处被撕出一道硕大的伤口。
鲜血从伤口处潺潺流出,血液已经在地面上积了一小滩,它的腹部与紧贴地面的后腿已经被染的血红。
(是肉)
(身体起伏微弱,除下腹那处硕大的伤口以外并无其他伤痕..)
(是被某种野兽袭击之后幸运地逃出来了吗?)
(可惜失血过多,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来回地摩挲着小刀的刀柄,摇摆不定。
地上较浅的血迹都还没干涸,说明这头雄鹿在在这里刚来不久。
虽然它还有再次逃跑的可能,但如果要动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力尽的自己其实也和这头鹿也没什么两样,带出来的也只有一把割肉用的小刀。
即使侥幸获胜,剩余的力气也不一定能撑过回去时的风雪,更何况另一只野兽也有可能循着血迹过来..
(现在这个时间的话,儿子大概已经喂娜娜喝过药了)
毫无征兆地,脑海里想起了其它的事情。
(一定很不容易吧,毕竟娜娜很怕苦)
爱人那副拼命摇头的模样浮现在了脑海里,布条下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自己是村子最娴熟的猎人)
(沿途的暴雪已经停下来了,那么今天剩下的时间里那条路都是安全的)
(在这个森林里能制造出这种伤口的的野兽速度都不快,更何况下落的雪花能遮掩脚印与气味的踪迹)
(这已经是今天最好的机会了)
....
赛德活动着四肢,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将左手的木棍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弯着身子朝着雄鹿的背面缓缓地绕了过去,脚步放轻。
在雄鹿视线的死角处缓缓地俯下身子,摄手摄脚地向雄鹿走了几步。
三米
赛德手脚并用地趴在了雪地上前进,他的身子微微躬起,像一头随时会扑过去的豹子。
半米
感受到动静的雄鹿睁开了眼睛,它警觉地抬起头企图察看四周的情况。
迟了
赛德猛然跃起,向着雄鹿扑了过去。
赛德趴压在了它的身上,他的右手拿着的小刀扎进了它的右眼,他的左腿踢进了它侧腹的伤口里,压烂了它的肠子。
-嘶鸣-
-惨叫-
-挣扎-
剧烈的疼痛使雄鹿发了疯
鹿使劲地撑起后肢,它想要逃跑。
赛德的左脚插进了它腹部的伤口里,用力搅和,使它支起的身子再次塌了下去。
鹿用力地甩动身体,要把赛德甩下去。
赛德的左手拉扯着它脖子上的皮毛,胸膛用力地贴在它脖颈的背部。
鹿扭着犄角要把赛德从身上打下来。
赛德拿着小刀深深地扎进它右眼的眼眶里,搅,转,挖,扣。
它的右眼一下子就被搅烂了,红色和白色混合的液体从它的眼眶里流出..
雄鹿的叫声很难听,比马的嘶鸣要钝,钝的和骆驼的叫声差不多,前几声还一停一停的。
一叫完它就死了。
死后它的前肢还在下意识地乱蹬,它的身体还在下意识的抽搐。
它腹下的某个部位失禁地流出了黄色的液体。
脖子失去了力气,脑袋垂了下去,小刀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微微撑起的躯体彻底地塌掉,
身体停止了抽搐,
四肢瘫软了下来,
胸膛的起伏消失了..
死了,
死透了。
....
赛德从雄鹿的身上自然地摔了下来。
他躺在雪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手臂和双腿都在微微发抖。
他四肢的肌肉用力过度,现在有些使不上劲。
赛德转头看向了这头直至死去还在挣扎的鹿。
——瞳孔暗淡,眼眶空洞,侧腹的开口里微微冒着热气。
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赛德吃力地挪到了雄鹿的身旁,然后将双手叠放在了死去的雄鹿身上,双眼轻闭。
“Må..døden..bringe..dig..lettelse...”(愿..死亡..给你..带来..解脱...)
....
喘了口气的赛德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小刀塞进了鹿侧腹的伤口里,顺着骨头挖下了几大块形状不规则的鹿肉。
肉塞进捡回来的布袋,双手插-进雪里,积雪倒入袋中,左腿插-进灌木并抽出。
从口袋里拿出指针,拄着捡回来的木棍,抱起变得沉重的布袋,最后再大步地向着回村的方向走去。
(可以..回家了...)
赛德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