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萌的声音传来：“墨冰姐！墨冰姐！你在这里！”
“可算找到你了姐！”墨冰半睁着眼睛看到了麦发少女气喘吁吁的样子，她一路跑过来的样子狼狈极了，仿佛从衡山1300m掉下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样？而且，自己还没死呢，用不着她像哭丧一样大喊。
“姐！天呐！”柯晓彤看到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怪叫到：“墨冰姐你不是说你的翼装滑行很安全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墨冰此刻只是无语地想笑，这两兄妹都是一样的话痨…自己这个样子像是能够帮你解答的模样吗？
柯晓彤检查了墨冰的呼吸和脉搏，掏出身上随身携带的肾上腺素利多卡因针打了进去，然后目光扫过墨冰左臂上那根紧紧勒入皮肉的止血带上。止血带下方的肢体已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冰冷且毫无生气。
“老天！这止血带绑了多久了？！”柯晓彤的声音都变了调，她一边飞快地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取出剪刀等工具，一边急切地问道：“你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啊？”
墨冰虚弱地摇了摇头，从山顶滑翔降落，期间穿越云层、应对开伞险情，时间至少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而这根止血带在山顶对峙时就已经绑上了。
柯晓彤脸色凝重，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开止血带周围的衣物，露出被勒得深陷、颜色发紫的皮肤。她没有立刻松开止血带，而是先快速检查了枪伤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加压包扎控制活动性出血，然后才深吸一口气，用极其缓慢、谨慎的速度，开始松开那根可能已经决定了这条手臂命运的止血带。
“墨姐，会有点疼，忍着点……血供恢复需要过程，不能太快，否则会引发再灌注损伤……”柯晓彤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解释，试图分散墨冰的注意力。
“……嗯。”墨冰轻轻点头，其实再重的伤自己都受过，那个时候心中有一股劲绷住了，但是自从她不在自己身边了，这股劲似乎就已经消散了。
“……”
当止血带被完全解开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刺的剧痛顺着神经猛地窜遍墨冰的全身，紧接是一种灼烧般的滚烫感，血液重新流入缺血已久的组织，带来的不是舒适，而是另一种极端的痛苦。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灰白变得潮红、肿胀。
柯晓彤紧紧盯着墨冰手臂的颜色、温度和毛细血管再充盈的时间，神情专注而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同伴身上试验，自己并不是专业的医疗组成员，要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断送了墨冰一条手臂那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好在墨冰命大，手臂逐渐恢复了血色，过了好一会儿，柯晓彤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太险了……墨姐，真的只差十几分钟，最多二十分钟！要是再晚一点，这条手臂的肌肉和神经就可能因为长时间缺血出现大面积坏死，到时候……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可惜我当时上医疗急救课程的时候没认真听讲，不然今天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嗯……”银发少女微微点头。
“墨冰姐你真的说中了，真厉害，他们居然会真的赶我走，而且你翼装滑行的终点居然被你算得这么精准？你是不是早就来衡山滑行过十几次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是一本册子，不会被总部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嗯。”墨冰无力地应着声，这话痨师妹真的和她老哥一个性子，一旦放松下去就开始叽里呱啦了，自己虚弱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左臂那锥心刺骨却又代表着生机恢复的疼痛，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可又不能完全预测所有的走向，自己也是第一次在衡山翼装滑行，完全是拿自己的小命赌。
柯晓彤迅速给墨冰注射了抗生素和止痛针，并进行了更完善的包扎固定：“墨姐，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DENG的人很可能会根据降落伞的踪迹搜索过来，车就在不远处，我扶你起来。”
“…笔…”
“啊这个，我离开山脚下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打信号弹，我想或许是第五组和第六组还没有拿到朱雀笔吧？不然按照惯例早就已经将山脚下的游客全部放行了，而不是堵在山脚下。”
“…”墨冰被搀扶起来的时候双腿都在发软，迎着刺眼的阳光望向衡山最高峰的方位，今天晴空万里倒是没有见到任何信号弹的踪迹。
“还有…是不是，我们赶不及到龙虎山了？哥哥那边有没有消息？”柯晓彤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手机微信，迟迟不见大哥发来的消息。
“……不…不好了。”墨冰挣扎着蹲在地上，柯晓彤连忙扶着她蹲下。
“怎么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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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所在之处就是南台寺——藏经阁后的窄巷深处。
四周全是同样作战服的人围了起来，而林峰一眼就看出来是先前在半山腰拦住的第五组磐石，他和墨冰当时还差点被一针麻醉针打中。
磐石意外看着我：“是你？…”
林峰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谁在开枪？”
“意外中弹，是我们内斗引起的，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磐石低头看着于明皓。
“……”林峰和墨冰的本意只是让于明皓恢复线路之后赶紧抽身…却没有算到有人居然真的对自己人开枪？
于明皓靠坐在斑驳的墙壁下，脸色惨白如纸。他一只手无力地捂着另一条几乎变形的手臂，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口——深色的作战服被洇湿了一大片，黏稠的、暗红的血液正不断从中涌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滴落，在他身下积成一滩刺目的红。已经有几名DENG队友撕开急救包，将大把的纱布按在伤口上，但鲜血很快浸透。
第六组成员阿厉喊道：“坚持住！索道马上就检修好！”
在另一头刚刚连接上信号的石田正对着耳麦大喊：“请问！第六组的人全部都被调动下山护送朱雀笔吗？！为什么还没有返程你们？”
“什么任务？什么对接？”石田依旧在对着电话质问到：“难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队友的！？”
“喂喂！喂！”石田虽然平时是一腔日本口音吞吞吐吐，但是今天他却是在紧急时刻字字咬清。
“石田副队，你就别再追问了…没有用的。”第六组的晓晴默默低头嘀咕：“我想这会大概是…没办法了，他们只负责执行总部命令，不可能再拿笔回来救人，这不符合他们行事风格。”少女此刻心想要是你打电话有用，那磐石队长早就把电话打爆了，之所以没有反馈不是信号中断的缘由，而是刚刚第五组彻底和总部翻脸。
石田气愤地说：“他们走火犯下的错！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太可耻了！”
“还有没有无菌纱布和弹力绷带？”晓晴眼睁睁看着于明皓止不住的血溢出，身为前医疗组的人此刻也是无能为力——根本没有一针一线。
阿厉：“没有了…”
石田翻看着手中的急救包：“…医疗组不在，连急救包的肾上腺素都过期了！到底是谁负责后勤的！”
第五组成员晓晴：“副队，总部已经三个月没有给我们派发新的急救用品了，而且此次出行我们已经是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我和阿历四十八小时没有合眼了。”
“……”石田作为副队此刻也感觉到了无奈。
这么一大群人围着于明皓打转，只能干着急。
于明皓呼吸微弱而急促，已是奄奄一息，喃喃念到：“…是墨冰来了吗？”
“于明皓？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林峰冲到近前，跪倒在身旁，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轻微的嘶响，但是，他的手还是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衣袖，仿佛是要告诉自己什么秘密。
“…”
“你…你怎么搞成这样的？”林峰急得不知所言，只见于明皓浑身上下除了胸口的开放性伤口，还有各种各样的骨折…而自己又不是医师，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几句。
他目光吃力地聚焦，气若游丝：“那个朱雀笔…真的没了？”
“…我，抱歉我已经去晚了。”林峰明知自己辜负重托，只觉得无言面对他。
“那…墨冰姐平安撤退了吗？…”
“我…这…”林峰也没办法给出答案，因为那里是断崖绝壁，虽然自己相信墨冰姐完全是有脱身之计的，但她毕竟身负重伤。
“咳咳咳…”
林峰按在他伤口上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温度正随着血液飞快流逝：‘该死该死！…’
而就在此刻——
“要是每件事情都听墨冰的，那我们業煌華确实是无路可走了。”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林峰猛然抬头：“怎么是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