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两个人同时默然不语，慕奈顿时有些慌了神，指尖中的东西无意识地收紧。
“呃，阿勒……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她呆萌地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劲，连忙侧身将笔记本塞回随身的小包。那是業煌華教授的笔记本，深褐色的封皮已经磨损，里面不仅记录着“银鹰计划”的始末，还有许多她至今无法破译的密语——查理兹最后郑重地将它交到她手上时，曾叮嘱过要小心保管。刚才一时情急，差点说漏了嘴。
她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全盘托出。
“没说错…”柯晓乐连忙打圆场：“就是墨冰她…比较高冷，一般不与我们一起行动，因此我们也不把她列入行动之中…”
慕奈辩解到：“墨冰姐只是看着高冷，其实是一个比较热心肠的人，不是吗？”
“…也是。”柯晓乐挠挠头。
但是黑发少女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说到：“墨冰，她不算是我们的伙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发梢跳跃，她明亮的眼眸中藏不住事。
“嗯？”慕奈疑惑地歪头，这话是在埋怨墨冰，但这个态度不像是埋怨倒像是惋惜。
“很可惜，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大姐的伙伴，不是我们的伙伴。”
柯晓乐无奈地说：“别这么说她…”
“…怎么，到底墨冰怎么了？”慕奈见到两人如此别扭，肯定其中有所不快。
柯晓乐：“墨冰啊，她就是特立独行的人，我想当她的伙伴都很难，我妹那个牛皮糖的性格才适合和她相处。”
“你的妹妹？”
“呃，你或许是不认识，是个调皮蛋。此时此刻我想她应该是在墨冰身边，不然就是在协助墨冰的路上。”
“原来如此，墨冰姐是个比较冷面的人，因此或许大家都对她有所不快吧？”
洛澈不客气地说：“不单单是冷面呢…”
“嗯…还有什么呢？”
“对我们的请求漠视，对孩子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就是个……独狼。”洛澈小姑娘说到一半的话又转而变成了‘独狼’二字，或许原本她想说些更加激进的词语的？
柯晓乐：“好好……洛澈，你就看在她这次行动积极的份上，我们暂时……”
“难道不是吗？”洛澈悠悠转过头，问道：“乐哥，你认为她那样独来独往，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开的人，能称得上是伙伴？”
柯晓乐：“她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她安排好了的，一旦我们知道或许就会影响因果。”
“只是影响因果？你觉得她私自带走洛溪留下的银鹰九号，只是为了”
柯晓乐：“……呃。”
“她说出口的话，我怎么听都觉得不现实。”
柯晓乐：“再怎么，她都是洛溪最信任的学妹。”
“是是是，乐哥你就是喜欢当好人，当局外人，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伙伴的一丝羁绊吗？她也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至于这次计划，也是浅浅告诉你几句，要不是我藏着心眼赶来，或许你此时此刻还被拦在天师府门外左右不得呢？”洛澈边说边起身，提起剑身擦擦上面灰尘。
柯晓乐：“我认为她只是做的事情不被理解，这一次保护業煌華的查理兹不也是她做的？拿她自己的前途在做。”柯晓乐当然知道这些事，只是人与人之间似乎永远没有办法互相理解。
“你怎么认为是你的事情…我要做的事情，就必定要做成。”洛澈抬头说到。
柯晓乐：“……”
慕奈心中不舒服，很不舒服。
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墨冰就是什么陌生人，但是对于慕奈不是，对于查理兹不是，对于林峰不是，对于大家都不是。
一路上，查理兹她没少说起来过往的故事，从業煌華阳光计划开始时候大家无家可归的窘迫，到后面专项经费批下来时候，大家住到了業煌華校区偏远的小房子中，从一开始无人问津的试药计划，到最后業煌華、DENG、南台寺三方齐心出力促成的银鹰九号…从洛溪姐招募自己同系的伙伴，到最后多方争夺，阳光试药计划解散时只剩下了墨冰。
查理兹即便从一开始就被墨冰刀刃相向，但依旧是……句句维护墨冰。
一路上的艰辛苦难，在她言语之中不是苦难，而是美好的回忆，无家可归的时候，墨冰会唱起红歌起来振奋人心；试药失败的时候，墨冰会主动带来小零食给大家安慰大家；就算是洛溪不在了，墨冰依旧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業煌華的小院子探望大家。
墨冰她不是什么外人，是伙伴，是大家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或许当初是发生了什么让大家产生了误解，但是她始终是伙伴，不能因为误解而抛弃伙伴，不能因为不互相理解而丢下故人，热忱之心不能湮灭。
天师府前，黑发少女的肩线绷得笔直，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慕奈姑娘是吧，这样，你反正待在龙虎山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我们一起去業煌華？”柯晓乐提议道，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等到下山的客车全部返程那就麻烦了。
“嗯，我会跟你们一同去。”慕奈点点头，目光之中的坚毅藏不住。“当然…不过我与查理兹有个约定。”慕奈突然低声说到，“我见到查理兹只会喊她洛澈。”
“什么意思？”
慕奈快人快语，也不跟面前的少女含糊：“就是字面意思，我只会认识一个洛澈，而墨冰姐也是一样，在我眼中，她就是我的伙伴。”
“你才认识她们俩个多久？”洛澈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慕奈伸出手指，认真地计算起来：“…我想想，从洛澈那天白天上学到现在，应该是三天吧。墨冰姐现身的时候，就是两天了。”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笃定，“但是呢，我这个人，很有识人的本事。”
洛澈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没有预想中的怒气，倒像是在回想着过往美好的回忆。
最终她低声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信任墨冰吧。你有你的执着，而我也有我信任的伙伴，在每个人的眼中不是都有哈姆雷特吗？”
慕奈站在原地，忽的明白，有些隔阂，远比激烈的争吵更难逾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