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煌華学院外——时间晚上23:41
小胖挪动了一下屁股：“要死要死…屁股要坐穿了。”
“不是？你这么大一个屁股一个劲挤我，你还要被挤死？明明我已经是让着你了？”丁玲本不想吐槽小胖。
小胖：“嘿，那谁知道我那边窗户关不紧，还漏雨啊？”
“你一下动车马上就躺在后座睡着了能怪谁？好吃懒做就数你。”
“好了好了，快到了業煌華学院的停车坪了。我们该下去步行了，这里人来人往不好开车。”老王打个岔：“现在该怎么走呢？人多眼杂。”
洛澈：“王老师你先停车到一个较为偏僻、随时可以动车的地方，然后把定位发在群里。”洛澈连忙掏出来林峰的手机，一开始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而带着林峰手机里面的定位器，这下子倒是用的越来越顺手了。
“这样好，我觉得是最好的。”丁玲点点头：“这儿是容易拥堵的地方，到时候我们也方便……逃走。”
小胖见到丁玲憋屈地说出‘逃走两个字’的时候，不由地嘲讽：“诶诶，小玲子，我们这怎么叫逃走呢，我们不是说好了顽抗到底吗？不是誓死都要等到阿峰来呢。”
丁玲：“我是说，不得已要走的时候，你是不是傻啊？万一他们已经拿到了什么朱雀剑之类的，我们还用得着这么费劲进入業煌華学院吗？吃饱了撑着是吧？”
小胖：“…咳咳，那也不行，说好了昂，撤退的时候不准丢下我。”
丁玲点头：“好啦，你说你为什么就是不减肥…”
小胖：“不许人身攻击…”
“你们两还是别打了。”
两人斗嘴的时候，查理兹和老王都只是默默笑了笑，毕竟难得路上有人互相拌嘴，要是都和墨冰一样冷若冰霜，那半天就绷不住一个屁来。
“好了…如果没找错的话，前方左拐弯就是業煌華的侧门了。”查理兹看着导航说到。
丁玲收拾好自己的挎包，小胖也擦吧擦吧脸随时准备下车。
此时，業煌華学院的大门外被团团围住，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入，还有DENG专员真枪荷弹地站成一排。
眼看着车辆巡查马上就要到自己车边了，查理兹说到：“不好……我们先停到对面小吃街的边上。”
老王心领神会地掉头往边上的东北饺子馆去——虽然没有车位，但是我看到了饺子馆边上有一个暂停营业的饭馆，这样直接停在别人门前，停车拉手刹熄火一气呵成。
“…情况有变呢，洛澈妹妹你是不是一开始逃出来的时候，DENG还没有这么严防死守的？”丁玲思索到。
“这样一来，肯定没办法正规途径进去了……”老王下车又点了根烟，几人犯愁地看着業煌華学院大门，随即陆续上车呆呆望着業煌華学院大门。
丁玲挠挠头：“这么多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DENG来维稳呢？”
“我想……估计是和试药计划停用有关系。”查理兹只是反复思索業煌華学院到底还有哪个入口可以进入，如果所有第一组的人都不在衡山和龙虎山，那无疑于就是集中于此了。
“有可能，毕竟小小的事情不至于封锁消息和業煌華学院。”老王一贯地分析：“极有可能是人命关天，洛澈，是和你们试药计划的孩子有关系吗？…”
“我想不太可能是…”查理兹摇摇头，直接否定了丁玲的猜想。
老王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因为试药计划的孩子们已经被转移了，目前逃出来的都是和我年纪相仿的实验体，他们身体状态都还好，都是不至于涉及生命危险的。”
丁玲：“转移了？…是一开始就转移的还是？”
“其实……这件事情也是我们独断专行的，自从洛溪姐失去联系后，我们一直是消息闭塞的…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才会出此下策。”查理兹自责地说到，黑发遮住了她的眼帘。
丁玲：“这怨不得你冲动，要是从小带我长大的姐姐出事了，我应该会比你还着急的。”她点点头，丁玲看着查理兹默默低头就知道她心境低落，一旦她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就会这么低着头，就像是不让人看到她的眼瞳一样，或许是低着头掉眼泪的时候别人看不到吧？
“是的…我夫人只是早期癌前病变我就已经焦虑得受不了了，何况洛溪她遇到了生死之难呢…”老王也点点头。
丁玲：“老王你别担心，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到業煌華里面的银鹰九号的，只要等到墨冰和阿峰他们回来，我们就一定能解决问题的。”
“…解决…真的能解决吗？”查理兹踌躇不定。
“洛澈妹妹，你相信我们，有什么事情是努力做不到的呢？”丁玲为了宽慰查理兹只是这么说着，到底墨冰和林峰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把握带回银鹰九号还是未知数。
黑发少女低声反驳到：“……不是的…”
“……”
“……”丁玲和老王面面相觑。
“不是这样的，丁玲姐，我…我们，还有小雅、墨冰姐，大家都在努力，拼了命地努力，可是……可是就算这样，到最后还是徒劳无功的。”
为什么直到最后，洛溪姐都没办法将银鹰九号呈现于世人呢…
为什么墨冰姐耗尽心血没办法复活洛溪姐呢…
为什么南台寺的慧定大师慈悲度人…到最后都被囚禁起来了呢…
为什么業煌華的大家这么努力地试药，到最后还是会被解散呢…查理兹越是想，越是看不到未来，越是心中踌躇，越是见不到希望。
“洛澈妹妹…”丁玲见到她又忧思的样子就明白，一个小女孩在遇到大事难能这么淡定呢？
洛澈蹭地一下打开车门：“我……我出去买几瓶水给大家喝…”
只见她一溜烟就跑到街对面去了，那儿刚好是在视线范围内，于是丁玲就没有追过去：‘让她一个人静静或许比我们说教更有用呢…’
“看来洛澈心结还是很重呢，虽然慕奈说的很清楚了，她可还是打算做点危险的事情。”丁玲回想起那天悬棺上的事情就后怕，慕奈也是心大，居然能一个人在那里把她救回来…
“慕奈没来之前，她肯定不会乱来的。”
“老王，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慕奈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只是训斥呢？想必是道出了原委，她才会甘愿和我们一同来業煌華而不是去龙虎山的悬棺。”
丁玲叹气到：“呃，你说的倒是也对…希望阿峰和墨冰姐顺利吧，朱雀笔要是真的能救人就好了，可DENG和南台寺严防死守真的能虎口夺食吗？”
老王此刻又打开车窗点上一根烟：“但愿吧，有时候就是碰一下运气…哪能什么都如愿呢？”
两人同时望着外面发呆：
“……”
“……”業煌華学院外灯火通明，不像是凌晨的校区倒像是热闹的步行街或者集市一样，时不时还有学生进出校门口，不过当然是扫脸进入的了，洛澈一开始就说到了自己手里的身份卡是没有用的，必须是扫脸才能进去的。
学校周边自然而然都是些小吃小摊的聚集地，还有奶茶店、手机维修店，以及一些廉价水果店，烤红薯的焦甜、铁板豆腐的辛辣、关东煮的鲜香，还有从奶茶店飘来的香甜，那些香味得几乎有了形状。
“这儿真热闹…”
“是啊是啊，和我们学校相比，这儿比得上步行街了，说起来这里是真的香啊……”
“丁玲你知道吗？其实气味也是能勾起人回忆的东西，比视觉听觉更有感染力…”
“昂！这个我知道！我看过那个英语阅读理解，说什么气味是感知过去的机会…”丁玲记得自己小学前面有个煎饼果子的味道，直到读高中之后某一次路过小学前嗅到了那股味道，气味果然是穿梭时间的宝贵chance……
“是啊……只是感知的机会。”或许多少年之后，他们也会嗅到熟悉的味道从而思绪万千，要说什么地方恩格尔系数最高，看来只有大学生们的恩格尔系数遥遥领先了，如果对于这群没踏入社会的孩子们来说什么事情是最幸福的……或许就只剩下食物带给人的饱腹感，塞进去的到底是食物还是求而不得的幸福呢？
“但是我们这一路上走来，幸运女神没给我们机会，甚至都没有眷顾我们一次。”丁玲不由地嘟嘴。
“不是的，丁玲，是我们很多时候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明天是好还是坏呢？”
“我…”
“淡定一点。”
几个卖小饰品和生活用品的推车也亮着灯。塑料盆、充电线、发夹、笔记本在简易架子上整齐排列，满足着学生们琐碎而迫切的需求。一个卖花的阿婆安静地坐在角落，她面前的水桶里插着几束简单的满天星和康乃馨，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却又奇妙地融为了一体。
“老王，你心态是真的平稳…”
“嗨，不平稳又能怎么样呢？”老王吐出烟，那青灰色的烟霭在车窗外扭曲、扩散，最终融入黑暗。
丁玲一时语塞。她知道，老王妻子的病情已到晚期，那癌症二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身上：“只是这一趟，就算等来了墨冰姐她们……恐怕也很难一时间达到目的吧……”
“丁玲，要是我一开始就抱着目的而来，那恐怕每件事情都会不如意，不如顺其自然呢？”
“顺其自然？”丁玲咀嚼着这个词，疑惑地看向前座那个仿佛被夜色浸透的背影。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无奈的放弃，可从老王口中说出来，却带着释然。
“在我们努力到最大程度上，顺其自然。把最后的结果交给发展…”老王自嘲地笑了笑：“万一能治好呢？”
“…嗯，你说得对。”
“诶小胖呢？”
“刚刚好像就在车外走来走去的……”
“不是在这……诶，人呢？我这么大一个小胖呢？”丁玲也懵了，刚刚还站在车外左顾右盼的，突然之间人就不见了。这一路这家伙没少喊口渴肚子饿，为了照顾他还得准备上补给。
“你出去找一下他吧，丁玲……”老王的声音将她从错愕中拉回，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驾驶座上，没有要动弹的意思，“我就在车里等你。”
“呃，好，好。”丁玲应着，伸手去解安全带。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光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老王的沧桑。他一路上只是陪着一群人走，无论是多么远的路程他都只是默默一个人开着，从来没有苦闷路长的抱怨，也没有错失良机的失落。自己这一路上是不是太在意结果了呢？只在意结果的人，往往就是在过程中丢掉了自己，成为了什么东西的禁锢，再也迸发不出一点活着的生气。
或许他是真的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