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正午的阳光透过VIP病房的白色窗帘，在室内地面投下清晰的光斑。房间宽敞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低沉的嘀嗒声，屏幕上的绿色波形持续跳动。墨冰躺在病床上，脸上扣着吸氧面罩，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她裸露的手臂上连着输液管，皮肤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缺乏血色。床头柜上放着未动过的水杯和几盒未拆封的药物。
柯晓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机贴在耳边。她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几片云在高处缓缓移动。
“情况就是个这么情况，墨冰姐现在连说话都很难说了，而且一直在浅昏迷呢…”柯晓彤叹息到，按照原计划现在应该要在去往業煌華的高铁上的，但是在车上的墨冰突然失去意识昏死过去，还好自己送得及时没有失血性休克，说来也奇怪，她强悍的体质一直支撑着她走到衡山山顶，滑翔下来的低温和缺氧都没有压垮她，接到林峰的电话确定朱雀笔还在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人或许就是执念才能支撑着走下去吧？
——盘山公路上，大巴车内
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直射进来，车厢内漂浮着细微的尘埃。柯晓乐挖着鼻屎，坐在环山大巴上惬意地说：“这么严重…她不是跳伞高手吗？吹牛啵呢？”
柯晓彤悻悻地说到：“哼，你跳你也麻。再说了，她是跳伞高手也不是滑翔高手啊老哥，你真以为滑翔就是跳伞啊？”
“我觉得这两极限运动不都差不多吗？为啥她搞得这么狼狈啊？”柯晓乐将手中的玄武剑用麻布包裹好放在了一个临时买的吉他背包之中。
柯晓彤思索到：“我觉得……可能是墨冰姐从来没有低空滑翔过呢，要是对于衡山和张家界的地形互相比对，或许就不会出现使用备用包的情况了。”
“就已经发生了嘛…现在吸着氧还没醒来，推测是掉下来的时候头部重创了吧…”
柯晓乐叹气：“……摔成这样，我只能说是她一意孤行。”
“那能怎么办呢？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制定的计划吗？我们在这里争朱雀笔，你们在那里争玄武剑……”
柯晓乐比出手势暂停：“停……反正不是我制定的计划，我就算制定计划也不会只有初次滑翔，必定是严密规划后的滑翔，一看就知道你墨冰姐喜欢赌，每次都赌。”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着急！我们这一次差点就被人团灭了，要不是没机会墨冰姐也不会去赌。”
“我都说，一开始让我规划一下计划，你墨冰姐非要这个保密那个保密，这个风险大这个不靠谱，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好了，她的风险只大在自己身上，拿自己的命不当命来使，看最后就是她付出最多，我们都是坐享其成的人，我们都成了奸臣。”
妹妹在另一头听着就无语：“老哥你！你就是一个嘴巴讨嫌，你想帮忙就直接帮忙，我们现在住的这医院都是你安排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说点好的呢？”柯晓彤就是一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哥哥办好了事情却要说一些有的没的，就好像是办了好事不求一丁点回报，还生怕别人惦记他一样？
“对于其他人我都是好言相待，都是温言细语，但是唯独她油盐不进啊？还每次欠我钱我真服了，哪一次她爽快地说：‘这一次我包圆。’这么豪迈的话？哪一次不是我又当爹又当妈。”
“……可是这是技术性问题你就是极限运动员也没办法…”
“行了行了，我一点都不在乎她是不是技术问题，现在我……我把洛澈的玄武剑拿在手里了，也成功说服她了，我们该怎么办？”
“那……你问我我问谁呢？墨冰姐睡得和死猪一样了。”
“好，我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柯晓乐挂断了电话，望向大巴后座上四散坐着的慕奈何洛澈，李微中倒是好端端地坐在身边等着。
柯晓乐连忙点开美团打开看看到底周边有什么农家乐或者饭店，这几位看样子是不会安排地方吃饭了，只能自己先想办法应付应付了。
“李帅哥，李少爷，你没必要贴身盯防着我把……”
“谁知道你会把这玄武剑用到什么地方去呢？我不放心。”
“我当然是去業煌華，我还能去哪儿呢？”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洛溪？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柯晓乐哑然失笑：“洛溪是我老铁，不行吗？至于好处，顶多是说两句言不由衷的马屁话。”
“那好…那，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信任洛溪呢？”李微中并不是拷问，而是出自心底的好奇？
“你要这么问……”这话说得柯晓乐不由地一愣，其实这位DENG第一组的新秀不理解的，不单单是自己信任洛溪，而是每一位与洛溪有过交情的，都会对她信任。
大巴继续在山路上行驶，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移动。阳光透过玻璃，在车厢过道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
柯晓乐恍然看向窗外。大巴正行驶在盘山公路上，阳光把山岩照得发白，林间树木上片片如芒。
“洛溪姐自己就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能从小镇考到業煌華医学院第一名的人，我不清楚每一次她都是缺钱，后来才知道她家早就分崩离析了……所有的生活费都是她一个人打零工赚下来的，她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会因为生活窘迫而找我借钱，会因为受了委屈找我发牢骚，当然也会偶尔哭哭啼啼不像个大姐的样子……”柯晓乐或许没发觉自己在说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温柔而强大的人是很难得的，恰恰好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我给人补胎、满手油污的时候，能蹲在旁边说‘你卸螺丝的节奏比别人稳，这双手不该只修车’。”
车厢微微颠簸了一下，乐不再远眺山峦，而是直视李微中：“她救过很多人，但更厉害的是——她能看见每个人自己都看不见的那点光。看见你了，就死命拽着不让那光灭。这样的人，你怎么能不信任？”
纵使多么锐利的目光，此时此刻也燃去锋芒：“……原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