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冷的清晨，空气清爽得有些凛冽。校园里人影稀疏，只有值日生们拿着扫帚，在空旷处划出沙沙的声响。停车棚里，自行车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拴在车轮上的锁形态各异，在初阳下闪着金属的光。
站在操场中央，能隐隐听到教学楼二层传来的诵读声——文言文的抑扬顿挫，古诗的婉转悠扬，还有英语范文的流畅节奏。一切都透着高中特有的紧张与秩序，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不敢松懈。在这样的环境里，多管闲事往往惹人厌烦，管好自己才是头等大事。
洛溪看着小胖傻住:“自甘堕落、自暴自弃。这就是你们班最老实的人？还是说是最好欺负的人？”
不知道该吐槽她刁钻古怪的女王口气还是可爱犯规的萝莉表情？我倒是觉得她短发比原来好看多了。
“喂，洛溪姐……”我忍不住小声提醒她，“你干什么呢？”
小胖的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辩解：“我……我没有自暴自弃……我也想……”
“想？”洛溪闭上眼，打断了他，声音忽然淡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遥远的薄雾，“梦想谁都有，谁也不想输，谁都想赢呢……”她顿了顿，再睁眼时，那点飘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甚的锋利，“既然有自己的梦想追求，就该为之努力吧？连一点小挫折都扛不住的人，怪不得压力山大，只能躲在这种地方找存在感？”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有些飞横跋扈。
“……洛溪姐，你说得太过头了。”我再次小声提醒，心里却满是惊讶。这不像她。印象里的洛溪，对别人的事向来懒得多嘴，最多就是冲过来嚷嚷一句“别教坏我家阿峰！”让我当场社死。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用心良苦？我记得她以前并不在乎这些的……
难道真像《龙族》里那个八婆师兄楚子航？看到别人好，自己也会莫名高兴？可这世道，谁有空总想着拉别人一把呢？也不是人人都有那份烂好人的闲心。
“全校多少名？”洛溪没理会我的腹诽，继续审问小胖，语气不容置疑。
“八……八百多……”小胖报出了一个极其保守的数字。
“啊？”洛溪的音调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那岂不是倒数了？”这话像根针，扎得小胖连耳根都烧了起来。我在旁边听着，想到自己那半吊子的成绩，竟也感同身受地一阵心虚。
“是……是倒数……”小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抽烟，你就死定了！”洛溪指着他的鼻子，像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晚辈，“让我知道一次，就请你去学工处喝茶！听见没？”
“姐……好了好了。”我赶紧打圆场，上前拍了拍小胖的肩膀——就像洛溪姐以前出门前，总会拍拍我的肩，提醒我挺直腰杆一样。
“走吧，我们快点扫完收工。”我对小胖笑了笑，试图缓解他的尴尬。
“林峰！我……”小胖似乎想解释什么。
“嗯嗯，不用说了！我懂。”我摆摆手，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快去扫地吧，等会儿见。”
小胖如蒙大赦，一溜烟朝着篮球场边的草坪跑去，背影都透着仓惶。
“好嘞。”我应了一声。
我看着小胖跑远的身影淡淡地说：“干什么对他颇指气使？他其实也就这点小爱好…”
抽烟翻墙逃课违纪什么的…我想洛溪又不是不知道？有这现象不也是毫无办法吗？不然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都是老样子？
“同班同学？”
“嗯，他平时其实不抽烟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
“我知道，其实他是个好孩子，即便抽烟也不乱丢，即便逃课也会打扫卫生干净。”
“那你还……”我更加不解。
“只是觉得，作为毕业了的学姐，”她侧过头看我一眼，语气忽然理直气壮起来，“有必要提醒一下学弟而已。”她顿了顿，目光又飘向远处小胖消失的方向，声音低了些，像自言自语，“……而且，他有点像我呢。”
“有点像你？”我惊讶地重复，“你又不抽烟？”
“……只是有点像罢了，”她收回目光，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刚剪短的马尾发梢，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是不是也有很多人，看我像个异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