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个人的完美才不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正是因为那个人有不完美的地方，才会显得她更有血有肉，更像一个真实的人站在我们的身前，正是因为不完美才成就了完美。’——何为完美。
很安静，四周安静到耳鸣。
不过心电监护仪依旧在滴滴地响着，周围全是已经空荡荡的床铺，这个三人间病房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位少女，她孤零零地隔着玻璃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烟花璀璨。
可是现在没办法出去，离开了病房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了，要想活下去就得困在这个牢笼里。
不过出去又能怎么样呢？外面的世界依旧不属于自己。
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少女朦胧的眼前一阵阵水雾，鼻尖传来酸酸的味道，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
“趴在那里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身后传来熟悉亲切的声音，是自己唯一想要见到的人。
“洛溪姐？你怎么来了？”少女欣喜地说，连忙擦干眼角的泪珠。
“怎么这么吃惊呢？是不是瞒着我干什么坏事了？”洛溪笑道。
“没有，我只是无聊在这里看风景，倒是洛溪姐你，怎么今天来了？”
“我就不能看你啦？”洛溪随手把包放在了床沿：“最近身体怎么样？没有过敏吧？”
“没有的，放心，洛溪姐，我一切正常。”少女笑着点点头。
“那就好…马上快过年了，估计值班的二线医师都会休息，所以今天我先来帮你看看状态，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告诉我。”洛溪一边掏出血压计一边打开小本子记录。
“…这么快过年了，洛溪姐…你为什么不回家呢？今天可是老历二十八了。”少女说完就后悔了，但是话语已经出口了，洛溪此刻也是被问得一愣。
洛溪愣了一会，只是微笑淡然说到：“因为…有事还没做好，有任务还没完成呢。”
“洛溪姐…你是不是担心我？咳咳咳咳…”少女捂着嘴咳嗽道。
“…嗯，算是呢，又不算是，总之我不打算回家呢，还是说，有我在这里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洛溪姐在这里陪着我，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嘿嘿。”
“就你嘴甜呢，今天是不是好一点了？”洛溪用手背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又把另一只手背贴在自己额头上，又探了探脉搏。
“嗯嗯，洛溪姐用药特别好。”
“…就你喜欢奉承我。”洛溪摇摇头。
“没有呢，洛溪姐你，本身就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愿意说的。”面色苍白的少女笑到。
“走到今天这地步，也就是你才会奉承我了…”洛溪淡然一笑。
“怎么…不是的，只是大家不理解洛溪姐你而已，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大家都能看到洛溪姐你的所作所为，明白到你的远见，再成为你的帮手。”
“哈哈…你能理解我，就已经足够了，而且，我不是个称职的人。”洛溪淡然说道。
“没有的!不是这么回事的！”少女急忙说道：“洛溪姐…没有你，我还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要不是你想方设法给我在孤儿院里带出来…我可能还在做手工、当裁缝，哪里有到顶尖医学院学习治疗的机会？”
“…都是靠你自己的呢，怎么把功劳都交给我了呢？哪一次考试你不是名列前茅，是你自己争气。”洛溪不由地笑到。
少女直起身子：“…如果没有洛溪姐你，我根本……根本不会这么自信、这么得心应手的。”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你身边了？”洛溪睁大眼睛地疏导。
“那倒是没有…嘿嘿。”少女满心欢喜地看着洛溪，因为洛溪一在身边，就感觉到心安。
“那不就得了，其实还是你自己努力。”洛溪宽慰到：“我只不过给你一个平台展示自己，而真正的贵人是你自己。”
“不…”
“别再说我的优点了，非得把我高高捧起是吧？捧杀是吧？”洛溪笑着点点她的鼻子。
“才不是呢…洛溪姐。”少女小声嘟囔着。
洛溪装作没听到一样，打开背包把里面的饭盒拿出来：“喏，给你带的饺子呢，我不记得你爱吃什么馅了，所以买了猪肉大葱饺子和玉米猪肉的…”
“嘿嘿，谢谢洛溪姐，只要有的吃就可以，洛溪姐辛苦了。”少女点头道。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一起看着窗外傍晚的景色，边吃饺子边聊天。
“这儿住的习惯吗？”洛溪看着孤零零的床铺，床头柜上几个塑料袋包好的馒头，门外漆黑的走廊上有几抹幽幽的应急灯光。
少女边吃边回话：“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家都很照顾我的。”
“那就好…药物还在研发中，所以，现在也只能给你按照原有的化疗方案治疗…”洛溪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就不是滋味，可能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为了省钱都会不吃饭，啃馒头的吃法还是自己过往的做法。
少女点点头：“放心我明白的，洛溪姐，你有你忙的事情，要是进度赶不上也没关系的。”
“你是我们人员中年龄最接近试药的了，我也不得不把你推上来，是姐姐的错。”洛溪思来想去，还是坦白了自己的决定，当初选这孩子也是業煌華和DENG非要临床试验，是自己亲自签字通过的。
“这算什么，反正都是药，而且是洛溪姐亲手带团队做的，我就不信治不好我？”她依旧是乐观地说，就连洛溪自己都没有底气的事情，她却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
“从未进行过临床试验。”洛溪姐低着头说。
少女顿了顿，说到：“洛溪姐，你骗人。”
“嗯？”
“这药，你不是自己试过吗？”少女说出来自己的秘密。
洛溪倒是略微一吃惊，为什么这孩子会知道自己曾经以身试药呢？明明这件事情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人知道了？
“你说的我那次…那只能算是小剂量，而对于你来说的剂量，是接近毒性反应的剂量。”
真是难以坦白的话，甚至在来的路上，洛溪都反复掂量着自己的话语，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反倒是未加任何修饰的直言直语。
洛溪打开塑料饭盒的手缓缓放下了，少女依旧还是埋头吃着饺子。
半晌，少女抬头说道：“玉米猪肉确实比较香甜，但是比起来我果然还是喜欢最经典的猪肉大葱。”
“…想怪我就说出来吧…”
“洛溪姐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猪肉大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