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咔哒”一声无情地合拢，将农场内部那片压抑的寂静彻底隔绝。
慕奈微微叹气：“找了半天，开了几百公里的车…这就是你所说的靠谱…太不靠谱了。”
我也扶额叹气到：“慕奈姐…我也不知道为啥教授就老年痴呆了，这不能怪我哦。”
慕奈佯装生气到：“哈那就是要怪你，嗯，你之前还打包票说什么業煌華教授知书达理？聪慧过人的…你就是没有调查清楚。”
“……好冷好冷，裙子穿着真不习惯呢。”我摊开手地转移话题道。
门外的空气带着雨后泥土的微腥和傍晚的凉意，藏青色的百褶裙在晚风中微微摆动，带来一丝凉意和别扭感，让我有些打颤。
“呃，还有，这裙子已经是我找到最大尺寸的了，你的腰围到底有多宽啊？”
“嘿嘿…稍微多吃了一点点。”
“这…你可别不拿我的裙子当裙子使？你跨步走起来的时候小心一点啊？还有啊，换洗…”
老王的车还停在原地，看到我们出来，小胖第一个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急切道：“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人了吗？有线索吗？”
慕奈摇了摇头：“见到了，是業煌華教授的女儿業天。教授他……阿尔茨海默症，很严重了。”
“啊？那你们要找的什么药怎么办……”小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看来是所托无望了，業煌華教授本身就已经是权威中权威了…”
“倒不是完全没有，最后的线索只剩下几本涂满游戏涂鸦的日记本，赛尔号你们玩过吗？”我接口道。
“…玩啊，我跟你说圣灵谱尼的真身怎么打我跟你唠唠…”
丁玲：“臭小胖，说起游戏你怎么就起劲呢？…那今天岂不是白跑一趟？”
“也不完全是。”慕奈的眼睛在暮色中亮了一下，她目光朝着那冰冷的铁栅栏，向农场深处小屋的方向，“教授指着游戏里克洛斯星皮皮身后的那个山洞图标。”她加重了语气，看向我，“我在他日记本上，也看到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山洞涂鸦。”
老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山洞图标？游戏里的？和日记本上的？”
“是的。”我点点头，努力回忆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和日记本上潦草的笔迹，“那个山洞在游戏里，是在一片长着巨大蘑菇的草地上方，被藤蔓半遮着。洞口的图标画得……有点奇怪。”
“奇怪？”小胖追问。
“嗯，”慕奈接过话头，她微微蹙着眉，“那个山洞图标，下面是深色的，像是有水或者深渊；洞口上方画着几根简略的草叶线条，代表草地；而洞口里面，用黄色的笔点了一个小点，代表光亮。最关键的是……”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记忆，“洞口正上方，从山顶的位置，垂下来一根细细的、几乎看不清的线！像是一根……绳子或者梯子？”
“绳子？”老王皱紧了眉头，“游戏里的山洞图标，画得这么具体？有水，有草地，洞里有光，还有垂下来的绳子？这很像是一处特色建筑，或者说是什么标记性的地方？”
“……会不会是现实生活中某处地方呢？”现在脱离了那压抑的环境，冷静下来回想，这个山洞图标的描绘，确实过于“写实”了，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游戏地图标记的范畴。
“这太不寻常了。”老王沉吟道，“一个患有严重认知障碍的老人，反复指着游戏里的一个山洞图标，而这个图标在他的私人日记本上也有近乎一致的呈现…那个垂下的绳子，更像是一个具体的‘进入方式’的暗示。”
“教授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清楚了…”我补充道，心跳不由得加速，“他是不是……在混乱的记忆中，把现实中的某个地方和游戏里的场景混淆了？那个山洞，可能不仅仅存在于赛尔号的克洛斯星？”
暮色四合，薄雾渐浓，笼罩着这片诡异的农场和周围的田野。路灯尚未亮起，只有老王车灯在昏暗中切割出有限的光域。一种微妙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慕奈：“業天说过，学生们在实验室里进展缓慢，走进了死胡同。也许教授自己，在神志尚清时，把最核心的东西藏在了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用这种特殊方式标记的地方。”
这个推论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心头的迷雾。業煌華教授，即使被病魔侵蚀了大部分记忆，却依旧用他混乱世界里仅存的符号——游戏地图和孩童般的涂鸦，守护着他最珍视的秘密！
“有道理！”小胖激动地拍了下车门，“那还等什么？咱们去找那个山洞啊！”
“不行！”我和老王几乎同时开口。
老王语气严肃：“农场守卫森严，后面山林肯定也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我们几个陌生人，尤其现在天色已晚，贸然靠近，无异于自投罗网。刚才你们进去都费了那么大周折，出来时那门卫的眼神可不算友好。”
“而且，我们现在的行踪，很可能已经在他们的视线里了。农场周围，甚至这片区域，有没有他们的眼线都未可知。” 我看向慕奈，她刚才的兴奋劲儿也冷却下来，露出了然的神情。
慕奈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亮屏幕，打开了相机应用：“那我先把日记本上山洞那页拍下来，还有我记住的游戏画面特征，发给墨冰姐分析一下，她……”
“别拍。”我一把拉住了她举起手机的手腕，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不太习惯的裙摆，差点绊了一下。
慕奈：“怎么了？”
我环顾四周，薄雾中的田野寂静无声，远处的农庄只有零星几点灯火，老王的车灯是唯一的光源。
我凑近慕奈，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信息，，DENG的第四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监控信息流，短信、通话、网络传输、甚至手机拍摄的照片如果上传…都有可能被他们截获分析。我们现在掌握的这点线索，是業教授用这种方式留给我们的唯一机会，绝不能通过任何电子设备泄露出去，万一被DENG先一步找到那个山洞……后果不堪设想。” 银鹰的价值，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
慕奈立刻按灭了手机屏幕，迅速塞回了口袋：“……还是你清醒。对，不能发，任何电子痕迹都不能留。”
老王也凝重地点头：“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像在雷区行走，任何一点电子信号都可能引爆。通讯必须绝对静默。所有信息，只能靠脑子记，靠嘴说。”
“那我们怎么办？山洞的线索就这么干等着？”小胖抓耳挠腮。
“不，”我摇摇头，思路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更加清晰，“我们还有…银鹰二号三号四号的制作者，業煌華教授的合作者或者学生——海森堡教授。我们得去找他。也许他能解读業教授留下的这些‘密码’，或者提供更直接的信息。”
“海森堡……”老王沉吟着，“我记得地址是在邻市一个老社区？离这里大概一个多小时车程。”
“对，”慕奈立刻点头，“我们现在就出发，我想那位業天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她身处那个诡异的农场，立场难明。”
丁玲：“是吗？我听你的描述感觉算是个正常人呢？”
“她话语之间，总感觉…不清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