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远方什么时候都在，但是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去，完全意义不一样，珍惜眼前对自己好的人，因为人生总是充满着别离。’——
塑料板凳腿刮过油腻的瓷砖，发出“吱嘎——”一声长响。我侧身缩起膝盖，给端着高高蒸笼摞的服务员让路。
蒸腾的热气扑在我脸上，混着猪油和酱油的咸香。头顶两根LED灯管持续发出低频的嗡鸣，惨白的光线打在覆着薄油膜的桌面上，照出几道干涸发黑的酱汁划痕和星星点点的辣椒籽。
小胖：“你看这算个什么事？找什么什么没有，一个老年痴呆，一个精神分裂症，难道天才注定就是和疯子一线之隔？”
我无奈地说：“难免出这种乌龙啦……”
“你就别bb了，你没看到老王那个沮丧的样子？你就老老实实造面条得了，别再给他们添麻烦了。”丁玲掰开一次性竹筷，“咔嚓”一声轻响，一根细小的木刺扎进她右手拇指指腹，她皱了皱眉，用指甲掐住木刺往外拔。
小胖：“不是我想bb，而是我们出来都已经一下午一晚上了，浪费这时间为什么不直接去業煌華医学院呢？”
丁玲：“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为什么不探查清楚再去業煌華医学院呢？”
“…玲姐说得对呢……胖哥你就听她的…”我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小胖：“是是是，小玲子，你把你的小笼包整一个给我啊。”
丁玲：“不是，一开始我就让你点一份，你为什么不点啊？”
小胖：“我就想每个都尝一口啊？”
丁玲：“那你为什么不点几份呢？”
小胖：“这次出行，你知道我只剩多少钱了吗？235，我还得省钱省钱才能活过下个月。”
我主动举手到：“我吃不完了，我的给你吃。”
“别这样，你这样惯着小胖干什么呢？”丁玲拦住我。
小胖：“刻薄的你啊……为什么要为难一个想吃饱的孩子呢？我只是想吃饱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给你给你给你！……”丁玲无奈地夹了三个小笼包给小胖：“……真是，慕奈你吃不吃小笼包？”
“不用……”慕奈像是被惊醒，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摇头，几缕发丝滑落颊边，“我的……炒粉还没吃完。” 她拿起筷子，机械地挑起几根粉条，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慕奈咬着下唇，海森堡癫狂的话语碎片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山中？不是山洞？】
突然，她放下筷子，塑料筷架在碗沿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她倾身越过桌面，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指尖冰凉。
慕奈：“他刚才喊的那些话，就是线索。山，结合業教授的山洞特征，范围已经大大缩小了——我觉得就是某个山区。我们现在必须立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两边的信息彻底整合分析。”
丁玲“说得也对，但是我们已知的山区有无数个，就衡山嵩山这种名山就已经数不清了，就连我们县城的鹅形山都有数不清的山洞。”
我：“業教授的山洞，海森堡的呓语……它们指向同一个地方，一个靠近水边、有光源，可能是天然的，也可能是人造的、需要特殊绳子进入？”業煌華涂鸦中诡异的山洞、垂落的绳索交织在一起，在每个人脑海中翻腾，却始终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图景。
慕奈还是无奈地摇头道：“范围太大了，靠近水源、可能有特殊光源、需要垂降、且极度危险的地方……这如同大海捞针，更何况还在DENG无形的监控阴影之下。”
我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手机屏幕，通讯录里一个名字突然跳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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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晓彤：“我说啊……吃鱼就是得吃臭桂鱼啊？正宗，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吃清蒸？”
车轮碾过不平的山路碎石，发出持续不断的“咯噔”闷响。
车灯两道锐利的光柱，切割开前方浓稠的化不开的夜色，照亮飞扬的尘土和偶尔掠过的、被惊起的飞虫残影。
墨冰的灰色轿车在前方保持着精准而稳定的距离，柯晓彤的越野车紧随其后，高大的车身在崎岖路面上显得更加沉稳，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
车载蓝牙连接的语音通话指示灯在柯晓彤的方向盘旁稳定地亮着绿光。
“我不爱那个味。”
柯晓彤：“诶你不爱吃，不意味着小雅和咱妹妹不爱吃啊？”
“总之你们几个吃完了，就会车上一股臭烘烘的味，说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柯晓彤：“诶诶一见如故啊，我觉得这妹妹挺可爱的，符合我的口味！”
墨冰一声极轻、几乎被引擎声盖过的鼻音，像是某种程度的认可，又像是懒得争辩：“你喜欢就好。”
柯晓彤：“嘿嘿嘿…我就是最喜欢和你一起行动，你做事办事我放心。但是呢……我每次跟你一起行动都很累。”
墨冰轻声回复，有些许自省：“…累是吗，我确实比较着急，行事急躁…”
“师姐，虽然总让我觉得累，但这种“累”是建立在极高效率和绝对安全基础上的。无论如何，你做得对。”
“……”墨冰沉默。
“师姐，你说……等我们这次任务……彻底搞定了，尘埃落定了……”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试探，“我们俩……能不能……就我们俩，或者带上小雅和妹妹也行……再去度个假？就我们几个，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她没等墨冰回答，似乎怕被拒绝，又或许是沉浸在幻想里，语速加快，带着憧憬：“就去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怎么样？我查过了！热带雨林！大象！孔雀！吊脚楼！泼水节！还有那种……那种竹筒饭！香茅草烤鱼！肯定比臭桂鱼好吃！阳光、沙滩……呃，西双版纳好像没有海……但有澜沧江！我们可以去漂流！躺在吊床上看星星……什么都不想，就纯玩！把DENG啊任务啊烦心事啊全扔到九霄云外去！”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路上回荡，描绘着一个与此刻追踪、危险、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充满阳光和欢声笑语的画面。
“再说吧，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诶，你要是怕立flag就直说嘛？”
“知道你还问？”
“哈哈哈…”两人此刻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县道，墨冰的灰色轿车猛地一个右转，轮胎在潮湿的柏油路上发出短促的尖啸，甩脱了通往衡山正门游客中心的宽阔大道，一头扎进了一条被浓密植被半掩的狭窄岔路。
柯晓彤：“哎？姐！走错了！？不是那边那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