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这本是不应存在于世之物，但这个世界存在着妖怪，关于这一点，李佑生也只是在刚刚才知晓的，黑马尾领导第一次掏出了自己的名牌挂在了自己胸口，环层保卫科十四队-林雨语。
“关于你凌晨的遭遇，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只不过你答应了？送那些孩子回家？”
“...是的。”
李佑生点了点头，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只是有某种悸动驱使着他做出反应，林雨语端起手边的茶杯，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和妖怪做承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
“意味着你和那个妖怪建立了某种契约，如果你不好好回应的话，存在感只会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为止。”
李佑生摆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存在感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倒不如说更好，当一个透明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发现。
“我说的存在时对于你这个个体而言，或许你还有意识的存在，但是从物理上你不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林雨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翘起自己被白丝包裹的长腿，漠然的看着这个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少年，她不知道对方是傻还是心宽，这个时候还能露出笑容。
在物理层面上消失，也就代表着此人不复存在与死人无异，李佑生没心没肺的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林雨语沉默了许久。
茶杯中不在冒着热气，林雨语望着少年许久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准备许久的红色袖章，上面写着环保局十四队。
“回去洗个澡，你，很臭。”
李佑生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上面还残留着一股子酸臭味道，那是厨余垃圾独有的臭味，他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竟然忍受着他身上这股子难闻味道这么久，他心中没来由的觉得这个想着法子扣自己工资的女人并不是坏人。
和袖章一起的还有一把钥匙，很显然那是员工宿舍的钥匙，钥匙扣上挂着淡蓝色印着门牌号的吊牌，李佑生虽然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内心却在窃喜。
“虽然看你的样子不是很在乎，但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七天内如果不能完成承诺的话，你会死，我可不想刚让你入职转正就写报告书。”
李佑生微微点了点头，毕竟领导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是不在乎的话那真的就是笨蛋了，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现在李佑生思考的并不是该如何履行承诺，而是去哪家馆子吃一顿。
“对了，领导，你今年多大了？”
林雨语的眉头皱了皱，这样直白的询问少女年龄的确让人感觉很失礼，但是这三个月的接触，林雨语心中大概已经将李佑生定了性，此人死皮赖脸，视财如命，甚至有些好色，平日过来讨薪眼睛总是毫不掩饰的打量自己，而且的是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死缠烂打，就像是厕所里贴着的小广告一样的烦人。
“8月17日。”
没有说出年份是林雨语最后的倔强，李佑生无非是想知道自己工资卡的密码而已，代表年份的后两位就靠他自己的悟性了。
“得嘞，走了。”
李佑生食指串着钥匙扣中间旋转着，嘴里吹着轻快的口哨，因为存在感薄弱的缘故，周遭的同僚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家伙的一举一动，看着李佑生远去的背影，林雨语舒了一口气，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望着被大堆文件压着的李佑生入职时的履历简介，手指轻轻擦拭着沾了些许尘埃的证件照。
李佑生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局大楼，太阳早已升起，和煦的阳光撒在脸上，李佑生如获新生，完全不像是只剩七天能活的可怜人。
“嗯，去哪吃呢？面馆？不不不，看到面条就想吐。”
李佑生自言自语着，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自从他决定独身一人闯荡社会的时候，就没怎么吃过好东西，一来是从家里带的钱本就不多，经不起他随意挥霍，二来是他屡屡碰壁，还被人骗过钱财，本就不多的钱没过多久就快见空了。
他攥着手中的银行卡一股脑的扎进了自助取款机前，心怀忐忑的他看着六位密码输入框有些踌躇，八月十七日，就算在八前面加上个零也不过四位数，剩下的两位很显然就是年份的末尾了。
李佑生的脑海里闪过那位五官如玉琢，身材标志少女的身影，从相貌上来看，对方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二十出头，甚至可能比自己还小那么一些，但从谈吐上来看，对方又相当沉稳老练，不似和他一般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儿。
“不管了，就当和我一般大了。”
李佑生没有犹豫太多，直接将自己的生辰年份加在了最前面，取款机发出细微运转的声音，李佑生死死的盯住屏幕‘请稍后’三个大字，他此时此刻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甚至比晚上碰到怪事时跳的更加猛烈。
“卧槽...”
李佑生没有管理住自己的语言系统，忍不住骂了一声，屏幕上那一字开头整整五位数的存款让他咽了咽唾沫，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感觉天旋地转，他干过的杂活有不少，但是从来没有过如此丰厚的报酬，度日尚且足够，但月末肯定分文不剩。
他颤颤巍巍的取了一百块钱的现金，看着存款的整数变的不再整齐，他嘴角抽了一下，感觉自己不应该破坏如此完美的数额。将百元大钞折好放进了自己最深的内衣口袋里，他抽走银行卡快步离开取款机前，深怕被人盯上了。
“老板！牛腩盖饭！加鸡蛋！再给我来一罐八二年的可乐。”
“我店里可不卖过期的可乐，大早上的也没盖饭，牛肉面行吗？”
穿着脏兮兮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冰柜里随手拿了一罐可乐放到了李佑生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个一大早上就跑到店内喊着要盖饭的少年，谁家早餐店一大早上就把饭煮好了的，她家是良心小店，从来不卖隔夜饭。
那头发乱糟糟身上臭烘烘的少年沉思了许久，似乎无比反感牛肉面三个字。
“至少得是牛腩面。”
“稍等。”
中年妇女微微点了点头，掀开挡着后厨的布帘子开始热锅，李佑生四顾张望着小店内的陈设，食指没自觉的敲打着有些油腻的桌面，眼光最后落在挂在墙角的电视机闪着光的屏幕发着呆。
‘今日，市内又发生三起儿童失踪案，警方正在全力搜捕嫌疑人，请广大群众注意自身安全的同时积极提供相关线索。’
李佑生昂起头喝了一口可乐，冰凉刺喉的感觉让他疲惫的神经微微振作，提供线索，自己的线索只会被警察叔叔当成笑话。李佑生的眼睛微微眯着，他想起了之前在领导胸口看到的那个名牌。
‘环层保卫科十四队’，那是什么意思？想着之前领导对他的遭遇并不意外的态度甚至是一副预料之内的感觉，再加上对方突然打算留他转正，总总细节，不，甚至都称不上是细节，而是领导故意做给他看的这些信息，都说明了一件事。
“她知道世界上有妖怪，甚至知道儿童失踪案与我碰到的怪事有关。”
李佑生放下了手中的可乐罐子，望着老板娘端来的牛腩面，迫不及待的滋溜一口，脸色平静，脑袋里却想着许许多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