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睡觉都会做梦,梦里的内容很模糊也难以理解,我梦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把玩一个巨大的硬币,硬币很大很大我却像抛出羽毛一样将它一次次向上抛去,落地又接住然后循环往复。
每次我都会突然惊醒过来然后被季安抚着重新睡下去,今天也是一如往常地醒来,可是今天季并没有与我一起睡。
我看向房间另外一边的空床,被指定神婚的二人不能在神婚日之前睡在一个房间里。
窗外传来绵绵不绝的虫歌,还有一些夜晚巡视修女的脚步声令我难以入睡,只能躺下来看向窗外晴朗的夜空,过了一段时间,在万籁俱寂中一些思绪也涌了上来。
我记不起更久以前的事情,在我来到这个孤儿院之前的事都很模糊,我只记得我在一片破败的废墟之中醒来,天空下着眠眠细雨,周围飘来了泥土与雨水混合的腐败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烧焦味。
我顶开压在我身上的灰屑站了起来走过这片废墟,整个废墟上空无一人,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了一样,我看着虚无的大地,竟没有一丝感情上的波动。
我好像是意识到了前进的无意义,又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瓢泼的雨水渐渐覆盖这个世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响动。
“啪嗒……”
在被雨声覆盖的世界里有着这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转过头看向声音源头,一个女孩正站在废墟上看着我。
在满是苍凉破败的世界中,她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纯白的异类,她站在废墟上看向我,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能普通地说:“你好……”
她没有回话,红色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回答:“你好。”
她像是看到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冰冷的表情渐渐放松,然后她伸出手像是想拉我站起来,我看了一眼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将手慢慢地搭了上去。
雨渐渐消失,厚厚的云层裂开几处缝隙,阳光洒向大地,站在阳光里的她如同天上的神明一般,她将我拉了起来,然后温柔地抱住了我。
在那之后一些大人找到了我们,就是孤儿院的妈妈们,在一番周转以后我和她被送到了这里,被芙丽希妈妈赋予了名字,枭和季。
我每次回忆起这段记忆的时候,内心里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与季相遇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我与季说起过这种感觉,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微笑地牵着我的手说:“谁知道呢~”
我没办法像季那样微笑,芙丽希妈妈说我天生没有办法完全地表达情绪,我有的时候会有那种“欣喜”或者“高兴”的感觉,但是我没有办法将它们表达在脸上。
我再次望向窗外的天空,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仅有一半的光洒向大地。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陷入了梦乡里。
我站在硬币前,依旧无法控制我的身体,但是我没有举起那枚硬币,它静静地呆在那里,我只是眨了眨眼,发现硬币变小了,我又眨了眨眼,硬币又变小了……
在第12次眨眼后,硬币消失了,在硬币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我努力地看向他,可是明明距离不远却怎么样也看不清他的样貌。
他没有说什么,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动不动,再过一段时间以后,他举起右手,向我抛来一个黑色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接住了它,我看向安静地躺在我掌心的东西,那是一枚纯黑的硬币,冰凉凄冷像是要把我全身冰冻一般,我看向他,他没有做什么只是渐渐变得淡化模糊直至消失。
我睁开眼睛,依旧是我寝室的天花板,此时月光再次出现将我的房间洒满月光,我没有坐起身,因为我觉得没有力气,可能是因为这个噩梦所致。
我想换个姿势,但是左手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痛感,因为再次席卷来的睡意我并没有在意,在月光中,我的左手有个若隐若现的黑影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