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利斯还沉浸在海报上的图案时，青年就悄悄地离开了。
他走的很匆忙，似乎并不愿意在此处逗留太久。
不知为何，青年的身影让他觉得有一丝熟悉，但天色已黑，伊利斯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或许只是平时路上打过照面的人吧。】伊利斯这样想到。
伊利斯只是瞟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然后继续阅览不远处的下一幅海报。
隔壁街道的犬吠声提醒伊利斯已经是深夜，他这才从沉浸中回过神来，返回咖啡厅的宿舍准备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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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伊利斯早早地起床上班。他刻意来到后门的小巷子里看了看，却发现昨晚青年所张贴的海报都已被人撕去，只剩下墙壁上胶水粘合部分残留的部分纸屑。
而那第一张让伊利斯看到的海报，仅剩下右下角的部分标语，依稀还能看清楚“主人”两个字。
他觉得有些可惜，这些宣传画还挺有意思的，如果下次遇到青年能找他要几份就好了。
伊利斯没再多想，而是回到咖啡厅继续新的一天的工作。
但那些图画与文字，刻印在了脑海里。
繁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度过第一周的实习期，第二周工作结束的伊利斯头一次领到了属于自己的薪水。
伊利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在接过那一小沓纸票的时候因为激动手都在颤抖。
他从未亲手拿到过如此大的数目，以至于一时间只顾着不停用手摩擦那粗糙的纸面，沉浸在这股甜蜜的味道中。
犹如秋天的丰收之日，装满一篮筐饱满果实的喜悦感。
冷静下来之后伊利斯好好数了数，总计200克朗（卡沙尼亚货币单位） 的钱，除了其中120要交给店长作为过去这个星期在咖啡厅过了两夜的住宿费与伙食费之外，还能剩下七八十克朗。这样攒上两个月，就能买一件新衣裳了。
伊利斯分出40克朗塞到鞋垫下作为给自己攒的零花钱，还有40准备今晚拿回去交给瑞克尔夫人。
露米卡这几天总是抱怨伊利斯不常回家，他找不到人一起玩了。于是伊利斯盘算着，打算买一盒蛋卷一并带回去给露米卡作为补偿。
“其实这工资还只是因为你是新人，往后会越来越多的。”
看着伊利斯专心分钱的样子，凯莉对他说道。
“像我，现在一个星期就能拿到手220克朗。”凯莉得意地双手插起了腰。
她的话让伊利斯眼睛中冒出了小星星，不由地期待日后的收入。
【孜孜不倦地劳作吧，今日流下的汗水，便是明日的粮食；今天播下的种子，明天就会发出新芽。】
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在心中回荡，伊利斯切实在地明白了其意思。
“你来看看，我这身怎么样呀。”
凯莉的声音突然传来，伊利斯抬起头发现，凯莉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他这才注意到，凯莉并没有穿女仆装，也没穿之前那件打满了补丁的衣服，而是在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看起来崭新的粉色裙子，裙摆还绣上了半透明的蕾丝花边。
“你买新裙子了？好漂亮呀。”
“我爱人买的。”凯利说着，原地转了一圈，轻飘飘的裙摆与亚麻色的马尾辫随之起舞。
“好看吧~”
“超好看...”
伊利斯呆呆地看着，他也想要一件。
尽管自己是男孩子，但还是喜欢漂亮的东西。以可爱吸引别人的目光，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
凯莉的秘密男朋友确实是一名贵族青年，伊利斯在那天之后就偷偷确认了。
他那时正在端咖啡，却看见凯莉在一名金色头发的高个子男孩的桌前聊了半天，两人很是熟悉的样子。过了一会，他们甚至都一起牵着手去了门外。
因为工作，伊利斯并不能抽出空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做了啥。
那名金发的大哥哥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干净的皮带西装，手腕上还带着闪闪发亮的怀表。他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材挺拔，一副典型的富人家子弟的打扮。
伊利斯回想起来他确实经常来这儿，他还给这名青年端过咖啡。
不过转头看到其她女仆们盯着凯莉出门的方向窃窃私语的样子，伊利斯心想，或许凯莉让自己遵守的这个“秘密”，早就被大家看穿了吧。
只不过一直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而伊利斯则是最后一个才察觉到的。
想到这一点，伊利斯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揉了揉发红的脸颊，伊利斯继续扫地去了。
在咖啡厅度过的每一日，都让伊利斯更加喜欢这个味道好闻还飘扬着音乐的地方。
日子越过越好，交到了朋友，一切都在踏上正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内心的创伤早晚有一天也能被修复的吧。
——伊利斯在心中祈祷着。
“我已经写信给爸爸，我说我马上就可以给他们寄很多钱。”
又是一天下班之后，凯莉伸了伸疲惫的懒腰，对伊利斯说道。
“寄很多钱？是你攒下来的工资吗。”
“笨蛋，工资那点钱才多少，都不够塞牙缝的。”凯莉敲了敲他的脑袋。
“理查德...我男朋友他知道我家困难，说会给我一大笔钱。他还说马上就会让他的家庭承认我，到时候我就不用再继续在这儿打工了，可以搬到他那儿住。我去看过，他的房子可大可大了呢，还有花园和喷泉，可惜我不能进去仔细看看...”
“也就是说，凯莉姐你也要走了吗...”
伊利斯有点不高兴，蕾西亚走了，现在凯莉也要走了，到时候伊利斯就得重新交朋友了。虽然自己和其她女仆们也不是不熟悉，但就同一个寝室的凯莉和蕾西亚最亲切。
“放心！我会回来的啦。如果我能回来的话...”
凯莉赶忙安慰道。
“无论如何，凯莉姐，祝你幸福哦。”伊利斯对她说。
好伙伴找到了自己的最好的归宿，他也应该高兴才对。
那么，今晚就回露米卡家一趟，把这件事情讲给瑞克尔夫人听吧。毕竟高兴的事情得分享出去才能变得更高兴。
......
“这不是件好事。”
露米卡妈妈的话语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伊利斯身上。
刚回到家的伊利斯连女仆裙都来不及脱，一边吃饭一边给正在洗碗的露米卡妈妈讲述了这件事，可瑞克尔夫人只是以极其冷静的口吻这样回复道。
伊利斯一瞬间十分诧异，这与他预想的反应完全相反。
“但、但是！凯莉无疑会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是吗？”不顾嘴里还塞得满满的面包，伊利斯反驳道。
“你还小，不懂社会上的人情世故。”
露米卡妈妈将洗好的碗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虽然我不清楚你那个女仆朋友说的话可信度怎么样，但无疑的是，恋爱中的小姑娘脑海里往往会产生许多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甚至会把这些幻想当做现实，无法自拔。”
“可是我亲眼看见的，她被送的项链，和他的贵族男友...”
“很多时候，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每一个事实拼凑起来，所得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露米卡妈妈温柔地对他说道。
“所以说你还小，再长大些就明白啦。这些破事我可是经历过不少了呢，妈妈我呀，年轻的时候可是非常漂亮的。”
“呜...”
露米卡妈妈的话把伊利斯说的哑口无言，这样抽象的表述让伊利斯暂时不知道怎么反对。
但伊利斯仍然坚持自己所见到的事实，不认同瑞克尔夫人的观点。他只能把闷气撒到面包上，大口大口地撕咬着。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露米卡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发。
刚转身准备去收拾餐具的露米卡妈妈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对了，小爱丽丝。”
“假如哪天也有贵族小伙，或者姑娘对你暗示有什么意思的话，答应妈妈，一定要回来给我说。”
她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