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坤登下了车，他神色严肃，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疲惫。他看见了你，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他没头没尾的这么问你。
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看着他，点了点头。
“明天，陪我去海边好吗？”
他问你，还没等到回答，就回屋子里去了。
你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见黑仔在落叶里找到了手机，你看见，秋来了。
第二天，在棉国一家临海餐厅后院的沙滩上，你和坤登并排走着，你特地穿了一套连衣裤，是从洋子那边拿回来的。
来的路上，你们谁也没说话，你一路上都在看窗外的风景，你看见勤劳的农民在赶着水牛，年轻的儿童轻盈地穿过田埂，你从来没发现棉国的风景竟然这么好看。
“母亲是虔诚的教徒，她曾告诉我，棉国是被神眷顾的土地。” 坤登突然开口说话了。
“可我从小见过太多黑暗又荒唐的事情发生在这片土地，我从没信过她的神……我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坤登停下脚步看向你。你看见他的眼睛，清晰而透明。
“可我现在看不清了。”
“为什么？”
“因为你。”
你没说话。
“我曾经那么的愤怒，对你愤怒，对这个世界愤怒，我曾是那么的想报复你。我曾以为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踢了一脚脚下的沙子。
“不顾一切，不择手段，报复你……报复我未曾见过的父亲，就好像我出生以来的使命一样，就一直这么被推着走……我从没想过意义是什么，直到……”
“不要说了。”你回答他。你不想听他继续说了，你觉得你的心脏要裂开了，那是刺骨的疼。
坤登没有继续说，他看着大海，远方下落的太阳染红了天空。
“你走吧。”
他仿佛叹息一样说出。
你靠近坤登，他在微微颤抖，因为寒冷，他的牙齿在微微颤抖。你看着坤登。
“我们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命运的玩具。”
你轻轻地说。
接下来是一个吻，一个绵长的吻。不知道谁先开的头，他搂住你，你亲吻她。你抱着他，他亲吻你。你们什么都忘了，在云里飘着，在水中沉着。
在吻的间隙，你睁开眼，看着坤登的眼睛，他双目紧闭，仿佛准备好跳入深渊。
你们尽情享受着，如同死亡般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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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样的吻，事后的一切已经无法避免。
坤登和水走进了酒店的房间，水的连衣裤是坤登脱下的，坤登的大衣和腰带是水挂在门口的。
坤登和水继续亲吻着。
“我去厕所拿润滑剂。”水和坤登说。
坤登坐在床边，一切如同梦一样不真实。
他脑子里都是水的身影，在洋子跳舞的水，倒在地板上的水，怒视自己的水，藏好麦克的水。
坤登下定了决心，他想和水说对不起，他对不起水，对她做的一切，把她的一切都抢走。他也不再恐惧了，他要直面自己的内心，他头一次，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情，他要告诉她他对她的感觉，如萌芽破土，如羚羊穿越在森林。
他要乞求她的原谅，他希望她知道，他喜欢她。
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见一只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那是来自他腰带的手枪。
枪被水拿着。
水的眼角有一颗泪水。那是为我流下的吗？坤登想。他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了。
火花从枪口迸发，一颗金色的子弹喷涌而出。这一瞬间，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一切变得都很慢。
坤登看见子弹划过的地方，展开了他的一生。他再一次看见了小时候练习射术的森林。他就是在那里，领悟了枪教会他的事实。
“被抢指着的人，和畜生没有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