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走在青岚山的上坡路上。
你是一个人来的,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你不想再有人卷进整场事端了。
就让一切结束在青岚山脚,哈兰河底吧。
你是这么想的。
上山的路很幽静,青岚山北峰没有经过开发,只有被少数的探险家和原驻山民涉猎过,尽管路途崎岖但风光很好,成群的乌鸦盘旋上升。
北峰的小木屋已经出现在眼前了,这里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乳白色的小木屋孤独的坐落在悬崖旁,一股炊烟从木屋的烟囱上袅袅升起,里面明显有人的气息。
最后一百多米路,你走的很慢。你的手碰到了别在后腰上的手枪,坤登的手枪,你把它往里掖了一下。
你推开了小木屋的门。
丹拓背对着你,他在烧水。明明听见了你的声音,但他依然专注在灶台上。
“我本来以为我们会在地狱相见,没想到在人世间还能见上最后一面,让我不得不感恩于山神的宽容。”
丹拓把茶叶拿出来分成三份放进三个玻璃杯里,一边倒热水一边说。
“我就出生在青岚上下,母亲以山为生,靠山吃山。父亲是前来探险的华人,没想到遇到危险,被母亲所救。后来我就出生了……”
丹拓把水杯递过来,你接了过来,恍惚间你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放学回到家没有父亲母亲,只有丹拓烧水的背影在等着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你问他,丹拓却用手制止了你。他坐在一把披着黑熊皮的椅子上,示意你在另一边一样的椅子上坐下来。
“坐下来吧,在走之前有很多话要说。”
你坐了下来。丹拓在你对面,你们靠的很近,中间什么也没有间隔,他仔仔细细地盯着你看一会。
“坤登……我现在知道他因为什么放弃自己的生命了。我早就在他的眼睛看到了毁灭的影子,是他自己追求的这一切,不是吗。”
丹拓向后靠住椅背,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探险家,喜欢征服世界各地的山脉,他征服了山脉也征服了山脉的女人,留下了山的孩子。可这个探险家是多情的人,他从没告诉过女人,他不止有一个孩子。
后来他就这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块心形的玉佩。山的孩子也长大了,玉佩就戴在他的脖子上,他从小靠给探险者带路赚钱,一路也长大到20多岁。
有一天他接待了一位年轻的华人客户,那位客户年少有成,言语间充满了山的孩子没见过的故事。山的孩子羡慕极了,他克制不住好奇心地问他问题,他克制不住的幻想他的生活。
可意外突然发生了,路上那位客户不慎落水,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已经昏迷的客户拉了上来,大山的晚上是严酷的,低温的天气,湿透的衣服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山的孩子只能把他俩的衣服都脱下来,点燃篝火,紧紧抱在一起。这时山的孩子发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就挂在那个外国客户的脖子上。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发抖的身体让那两个吊坠就这么叮叮当当地碰在一起。
慢慢的他们的体温回来了,安顿好客户以后,山的孩子把自己的玉佩扔进了篝火里。”
丹拓的故事戛然而止了。
“然后呢。”
你问他,不知不觉茶杯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体温以下。
“没有然后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丹拓苦笑着,慢慢搓杯子着回答。
“说说我们的故事吧,韩秋少爷。你比我想的要强大很多。尽管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但看见你长大成人我很欣慰。”
“不要再假装好意了。”
你心底好像被掀起了一块,你站了起来。丹拓没有动,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苍老削瘦的面容。你的手已经摸到了枪靶上。
“去自首,去赎罪吧,这是你唯一的活路。”你冷着眼看着他。“然后你就可以在地狱等我了。”
丹拓没有回应,他嘴角微微上扬,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说到这里,我很钦佩你选择自己来找我。这让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他慢慢推开了窗户。
寒冷冬季的温度被风刮了进来。
随着冷风飘进来的,还有一个若即若离的声音。
是胡青霜的声音。
“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