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外衣被一层层脱下。观众如野兽般呼喊。
“弄他！”
不要让他起来！”
“干死这个菜鸟。”
秋水被喧闹的声音包裹，拳台上朱一狼频频用右直拳猛击霍奇森的下巴，霍奇森在这个回合也只有护脸防守的份。
哪怕秋水再不懂拳击的规则，她也能看得出来霍奇森完全处于下风，霍奇森的左眼已经肿了，在第二个回合他的眉骨就被打开了，现在贴了一个胶布勉强止血。而朱一狼的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反而愈战愈勇。现在已经是第三个回合了，观众们预感大势已去，开始一边为朱一狼欢呼一边嘘霍奇森。
好巧不巧的是霍奇森给秋水的票在第一排，这让他的狼狈特别清晰。
他肯定后悔给我票了。秋水攥着宣传册想。
砰！
朱一狼一记下摆拳打中了霍奇森的左下腹。在霍奇森下手位防守的时候朱一狼一个跳步跳到右边。
砰！
霍奇森的右腹部挨了重重的一击。秋水清楚地听到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单腿跪倒在地。裁判开始数秒
10
9
8
霍奇森强撑着站起来了。
砰！
朱一狼紧接着一击左勾拳，霍奇森的眉骨的胶带被打开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裁判准备上去，霍奇森用眼神制止了。朱一狼狠狠地砸了一下拳击手套。居然门户大开，伸开双臂。
“他居然在调戏对手！”
现在的解说惊呼。
“朱一狼的十连胜即将到来！他现在看起来胜券在握！”
结束了。秋水心想。这场比赛的实力过于悬殊。
砰！
随着观众们一声惊呼。霍奇森的左摆拳如同导弹般一样击中朱一狼的下巴。朱一狼重重的摔在地上。
10
裁判一个滑跪，单膝跪地开始数秒。
9
秋水看见霍奇森依然保持着进攻姿势。
8
观众们开始窃窃私语。
7
“不敢相信。挨了这一拳，不可能有人能再站起来。”解说的声音传过来。
6
朱一狼摇摇摆摆的站起来了。
霍奇森一个上步。
叮铃铃。
回合结束的铃声响起。两人被分开，回到各自的底角。
“你的眉骨又裂开了！”
秋水听见霍奇森的教练对他喊！
“我能感觉到！”
“下一回合去底角防御。不要让他打开步伐。”
“做不到！他太快了。现在比赛已经进入他的节奏了。我只能跟他互攻，靠近他。不然这把输定了！”
最后一个回合。
霍奇森直接一个猪突，抱住朱一狼的腰，在朱一狼分开他的胳膊的同时，猛击朱一狼的右下肋。
朱一狼被对手突如其来的战略改变打的猝不及防，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砰！砰砰！
霍奇森的打出三击组合拳，其中两记分别击中了朱一狼的右眼和下腹。朱一狼向后弹射，躲过了最后一摆下勾拳。巨大的力量让霍奇森无法平衡自己的身体，也向左踉跄了一步。
加油哇。秋水被感染了，手心微微冒汗。就差一点了。
就像两只困兽，她想到了棉国的自己。还没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分。
“他的右侧防守不如左侧。”秋水在台下喊，她看见霍奇森微微点了一下头。
朱一狼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防守。他准备守住前面积累的胜势。
唰！唰！唰！
朱一狼的速率非常快，躲过了霍奇森的一套组合拳，但代价是被逼到了底角。
机会来了。观众们大气不敢出一声。
霍奇森开始频繁打出左直拳接左勾拳的组合，朱一狼疲于应付，如同不倒翁一样开始摇晃。
砰！
朱一狼的眉骨也开始渗血。
砰！
霍奇森的拳头重量开始加倍。
砰！
霍奇森肾上腺素飙升，他用三倍的力量猛击。
“抱住他！抱住他！”
朱一狼的教练在后面疯狂的尖叫。朱一狼眼看招架不住，向前一步死死抱住霍奇森。霍奇森的拳头依然一下下地打击着朱一狼的肾反射区。
秋水看见朱一狼开始翻白眼了。
这是铃声大作。比赛结束了。
裁判赶忙把他俩分开。接下来就要宣布结果了。
“我宣布………今天北泽黄金大奖赛的冠军是……”
裁判打开了兔女郎送上来的信封。
“朱一狼！”
观众们开始爆发出一阵阵嘘声。
冠军朱一狼正捂着下腹部跪在地上喘粗气，他甚至无法站起来让裁判举起胳膊。霍奇森在旁边微微点头。
秋水抬头看记分板。看见霍奇森以一分的差距输掉了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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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水往外走的时候，看见彻辰正拿着相机站在媒体采访区。
他也看见了秋水，举着相机蹦了一下就算打招呼了。秋水抬了一下下巴回应。
“没想到你喜欢看拳击。”彻辰和秋水说。
“也是第一次看，别人送的票。你怎么拍现场了？”
“季慕接的活，他自己懒得来，就让我来了。锻炼锻炼也挺好的。”
现场声音有点嘈杂，彻辰只能放大音量。
“今天那个挑战者还挺厉害的！我觉得他应该赢的。本来想拍几张他的新闻图，但是好像他比完赛就直接走了。”
秋水嗯了一下，“是打的挺好的。”
彻辰还想和秋水说什么，可身后突然人声嘈杂。朱一狼出现在了采访区。彻辰转头看了一下，把头转回来遗憾地说。
“还想能多聊一会，可惜我得干活了。”
“快去吧，别耽误工作。”
彻辰跑向采访区，跑到一半他举着手和秋水喊。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小心呀！”
秋水笑着点了一下头。她不反感这个少年直接的表达。
秋水往家的方向走，经过青霜花店，为了看比赛，下午就把花店交给静纯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记得锁门，秋水下意识的向花店方向望过去。
一个高大的背影蜷缩在大门前的台阶上，霍奇森裹着卫衣蹲坐在那里。
他给了秋水一个大大的笑容，眉骨上还贴着胶布。
“我听见你说的话了，打他的右侧。他右侧技术确实一般。”
“打的不错。”秋水仰着头和他说。“去回家休息吧。”
“陪我去喝一杯吧，庆祝我取得胜利。”
“可我刚刚经历的时空里你打输了。”
“只是裁判觉得我输了，我觉得我赢了。角度不同罢了。”
“唯心主义不可取。”
“体育有的时候需要唯心。”霍奇森乐了，随后被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去前面。我家附近的酒吧。” 秋水用下巴指了一下前面。
“走。” 霍奇森支着膝盖，站了起来。
在酒吧里。昏暗的灯光透过烟雾弥散在空气中，一个老式迪斯科球在旋转，把暖色的灯光折射在由玻璃组成的圣母画像上。
霍奇森一瓶啤酒还没喝完，秋水已经开始点第四杯伏特加了。
“真能喝……怎么感觉输比赛的人是你。” 霍奇森不可思议地问秋水。秋水停下了举杯的手。
“对不起啊，应该给你庆祝的。” 然后用玻璃酒杯点了一下霍奇森的啤酒瓶。“打的不错！再接再鼓励。这次不赢下次赢，下次不赢打着玩。”
她已经有点醉了。
“你每天都这样吗？” 霍奇森问秋水。
“偶尔吧。”秋水举着酒杯，看着浑浊的液体说。“每当我想起过去的时候。”
秋水突然很想说话。
“可好像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逃出这个叫过去的牢笼。”
秋水痛苦地说。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头痛欲裂。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试图封闭自己。我想逃开……想忘记。但是我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我不知道有多少次会想起这个念头，可忘记就意味着背叛……我做不到。”
秋水抬起头用直勾勾地看着霍奇森，她破碎的灵魂几乎要从她的瞳孔里跳出来了。
“我做不到。”
霍奇森悄然无声地坐在哪里，酒吧昏暗的灯光透过彩色玻璃窗间断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孔一会儿暗一会儿亮。就像一台老旧的电影放映机在播放一帧帧的画面。
“做不到就不做。”霍奇森轻轻地张开嘴。“每年母亲的生日，我都会给她带满满一大束玫瑰花。你知道为什么吗？
母亲生前爱美，哪怕有了我以后，每年也总能收到不同人送的玫瑰。
““森儿可要好好练拳。以后要是有坏叔叔送坏玫瑰，森儿可得保护妈妈。””我还记得她这么跟我说，那时候她是那么漂亮，抱着玫瑰花笑的可真好看。
有一年情人节，那已经是在她病了以后，我刚刚哄她睡着，门铃就响了，你猜怎么着，居然有人邮寄玫瑰花给她……再后来她只能在医院躺着了，浑身插满了管子。我是那么的后悔，那时我打拳已经打得很好了，马上就能拿到第一笔佣金了。可这有什么用，我再也无法保护她了。
““森儿，森儿。””她就这么高一声低一声的叫我，““妈妈不害怕，离开的人并不痛苦，可怜的是留下来的人，要独自承受未来时不时出现的痛苦。不过要是你因为这样而哭泣的话，妈妈或许会在天上感觉到欣慰吧。””
霍奇森闭上了眼睛。
“她是想告诉我，不要忘记过去，不要害怕思念。哪怕回忆的侵袭再痛苦，也不要用麻木筑起高墙。
““只是可惜以后再也收不到玫瑰花了。””
她最后眯着眼睛微笑着和我说。所以每年我都会给她送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