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哇哇哇哇……”
叶枫和夏沫还没走进休息室，就听到了应欣悦那非常有辨识度的哭声。
“没关系没关系，小悦悦，压力那么大的情况下，出现失误很正常，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是啊，小悦，你已经尽力了，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张馨和赵宛央一左一右坐在应欣悦两侧，轮番安慰她。
“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听到她们这么说，应欣悦哭得更厉害了，“因为我一个人，大家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了，就因为我这样的人……”
有一说一，最后那一球叶枫确实没看懂:对方并没有用什么奇淫巧技，就是很常规的发球，而以应欣悦的水平，应该能很轻易地接住才对——包括班长在内，三班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换个人，换个有“菠菜”的比赛，叶枫都以为是买了的演员，事后应该狠狠查一下。
“叶枫同学，夏沫同学，你们来的正好，”看到两人走进来，赵宛央立刻起身，“快来帮我安慰一下小悦。”
“我，我就不参合了吧……”
夏沫尴尬地笑笑。严格来说她算是对面的人，作为胜者这个时候来安慰失败者，很难不被认为是来找茬的。
“额……”叶枫的表情也有些尴尬，“要不，我试试？”
赵宛央点点头，她拉着张馨起身，把空间留给叶枫。末了，她还不忘狠狠瞪了叶枫一眼，一副要是安慰不好有你好看的表情。
我尽力，我尽力！
感受到班长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叶枫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坐到了应欣悦旁边。
“那个，应欣悦同学……”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应欣悦就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呜呜呜呜……叶枫同学！”小姑娘哭得是稀里哗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能回应你的期待……”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自己身上抹的应欣悦，叶枫汗了一下。好家伙，这是把他衣服当手帕了吗？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叶枫犹豫着伸出手，向应欣悦的头顶上摸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摸头杀”对这小姑娘有没有用，反正夏沫是很吃这套。以前夏沫不高兴，或者和自己闹别扭的时候，自己只要轻轻摸摸她的头，她立刻就“满血复活”。
另叶枫没想到的是，他刚触碰到应欣悦的头顶，小姑娘娇躯明显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她哭泣的声音便小了下来。
叶枫眼前一亮。难道应欣悦和夏沫一样，都对摸头没什么抵抗力？还是说女孩子都这样？
不，不对，凝就很反感自己摸她的头——每次他那么做的时候，妹妹就像个发怒的小狮子一样，呲牙咧嘴地仿佛要把他的手咬下来。
就在叶枫胡思乱想的时候，应欣悦已经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此刻正抱着双腿将脑袋埋在腿缝里。从叶枫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那红得发烫的耳根。
“……应欣悦同学，你是有什么心事吗？”片刻之后，叶枫问道。“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我愿意充当一个垃圾桶的角色，听你倒垃圾哦。”
今天应欣悦的状态很不对劲——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更不要说一直关注着她的叶枫了。
“叶枫同学。”
应欣悦抬起头，她看着叶枫，问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你说，我们的人生真的有选择吗？”
“肯定有啊，”叶枫懒洋洋地把双手搭在脑后，随口答着，“不但有，还有很多呢。”
“有很多……？”应欣悦表情落寞地低头，“可是我怎么觉得，我的人生并没有选择呢？”
“此话怎讲？”
听到她这么说，叶枫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小时候，我的父亲和我说，身为他的女儿，所有的一切他都为我安排好了，我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可以了。”
应欣悦幽幽地说着。
“十年前，爷爷带着我离开了他的身边，起初，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但是最近这几年，随着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父亲他又开始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爷爷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待到爷爷不在了的那天，我大概率会回到父亲身边吧。”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说到这里，应欣悦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这一辈子，都只能任由父亲大人摆布了……”
命运？
所以你就这样认命了吗？
应欣悦这段自暴自弃般的发言更是让叶枫气不打一处来。
“应欣悦同学，你听我说，”叶枫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缺少的从来不是选择，而是选择的勇气！”
“选择的……勇气？”
应欣悦呆呆地重复着叶枫的话。
“没错，只要活着就有选择的权利！”叶枫斩钉截铁道，“问题就在于你有没有勇气选择而已。”
林浅韵和她一样，因为家庭的缘故，从小就养成了内向怕生的性格。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凝，遇到了顾惜竹，遇到了一个爱她的哥哥……这些人给予了她做出选择的勇气。
所以，林浅韵选择直面那个伤害她的人。所以，林浅韵选择战胜她的黑暗面。
即使最后终将面对死亡。
“记住，命运那种东西，生来就是应该被战胜的。”
看着似懂非懂的应欣悦，叶枫最后说道。他经历的事情这小姑娘可没经历过，和她说也很难感同身受，叶枫只能言尽于此。
命运……生来就该被战胜？
应欣悦娇躯一颤，十年前已经遗忘了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是了，十年前，叶枫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这句话还有下半部分:
“如果你暂时没有反抗命运的力量，不如去寻找值得你信任的人吧，没准他就是引导你战胜命运的关键呢？”
但是，我信任的人……就是你啊！每天夜里，只有想着你，我才能摆脱噩梦侵扰，安然入睡；只有想着你，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你就是……你让我去找的那个人啊！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划落，应欣悦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细若蚊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叶先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叶什么？”
应欣悦的声音实在太小，叶枫只听到了前面三个字。他刚想开口细问，突然，一个轻浮的声音从不远处了过来:
“应欣悦同学，原来你在这里啊。”
叶枫回过头，只见一个梳着三七分，打着发胶，看起来很“上流”的男生向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很像他“小弟”的男生。
“应欣悦同学，我一直在找你。”
他完全无视了叶枫，径直走到应欣悦身边。
“听说你们班输掉了比赛？”
“别伤心，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转换一下心情。”
“我，我……”
应欣悦哆嗦着，满脸惊恐之色。她认出了这个声音，他就是昨晚加自己微信的那个男生，也就是她的“未婚夫”。
“你说，赢了比赛才要去……既，既然输了，就，就算了吧……”
男生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应欣悦同学，没想到你这么老实，”他舔了舔嘴唇，伸手向应欣悦抓去，“不过我倒不讨厌你这点就是了。”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便再也不能寸进——
“我倒是很讨厌你上来就对女生动手动脚这点。”
叶枫抓着他伸过来的手，目光异常冰冷。
“咦……？”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惊人力量，男生这才用正眼看向叶枫。虽然对他打扰自己泡妞很不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问道:
“这位同学，请问你是？”
“问别人名字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叶枫丝毫不打算被他的话带着走，“最基本的礼貌你妈都没教你吗？”
“你……”
上流男脸色涨红，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过，要搁平时他早就招呼手下把这人扔出去了——现在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人很大概率不是普通人，所以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
“我是二班的向楠，”他强压住怒气说道，“这位同学你误会了，应欣悦同学是我的女朋友，我是来接她放学的……”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开始尝试抽出被抓住的右手。
没想到，叶枫根本没想死抓着他的手不放，他这边一抽手，叶枫那边立刻就卸去了力道。于是，几乎全身都往后使劲的他再难保持平衡，踉跄着退了几步后一屁股摔在地上，模样狼狈至极。
“老大！”
“少主！”
见老大吃瘪，身后的“小弟”们立刻跑过去，两人去扶他们的老大，剩下几个长得比较凶的将叶枫和应欣悦围了起来，看样子是为了防止他们突然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