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隐藏气息，是你自己太聚精会神了。”
身材高大的男子，也就是夏沫的师傅——比古清十郎，他从衣兜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签叼在嘴里，说道。
“怎么，后悔三年前救那紫毛丫头了？”
“我、我不知道……”
夏沫表情痛苦地抱住脑袋。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自己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及时的赶到……”
“……”
长久的沉默过后，清十郎叹了口气。
“徒弟，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听到这个问题，夏沫愣了一下。但随即她便明白了自己师傅的意思:
“师傅，难道你……”
不能杀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用这把剑取走他人性命。
这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为她定下的原则，也是教她剑术的条件。
“我的第一个徒弟出生在动荡的年代，他心怀大志，誓要拯救苍生。”
清十郎目光幽幽地看向窗外。
“他认为那些腐朽堕落的统治者就是让我们积贫积弱的元凶，只要打倒他们就能拯救这个国家……”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无休无止地杀人，以‘大义’为名宽慰自己，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
“终于，「维新」成功了，他杀光了他认为的所有恶人。然而，他所期待的新世界并没有到来，恰恰相反……”
“……”
世人对她的师兄——那位传奇剑客的印象几乎全部来源于和月伸宏的热血少年漫画《浪客剑心》，但为了主题与艺术效果，这位漫画大师刻意在其中加入了诸多“美好”的成分。事实上，这部漫画中没有描绘，或者说没有突出描绘的东西，才是他真实的一生。
“我的失职让我们飞天御剑一门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我绝不会允许悲剧重演。”
清十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将目光转到夏沫身上。
“如果你当时默认了那个女孩儿的死，就是间接地杀了她，到时……”
“……”
病房中安静下来。夏沫抿了抿嘴，她很清楚自己师傅的意思，她也相信，自己师傅一定会那么做。
“武神闭关，龙帝和那些人两败俱伤，这下你们家的那个人应该坐不住了吧？”
半晌，清十郎再次开口。
“那人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也没兴趣。但是你，我的徒弟，无论如何都不能打破我为你定下的原则。”
“否则，我会亲自……清理门户！”
……………………
五月末，最后一缕轻风带走了晚春的微凉，六月的江南算是彻彻底底地步入了酷暑之季。烈日当空灼烧着临江的一草一木，树荫下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试图宣泄身体中的这份燥热。
“好难啊……”
叶枫独自一人坐在教室中，抓耳挠腮地看着眼前的数学卷纸。
已经快六点半了，不需要上晚自习的一二年级早已放学，即将毕业的三年级也都在家为几天后的高考做最后调整。此时此刻，偌大的学校只有零星几个教室还亮着灯，像在互相较劲似的。
叶枫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有意和这群卷王卷的，实在是班长下了死命令，不写完不准回家。
“那个变态的女人……”
虽然早就在心里把赵宛央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叶枫也知道这不能全怪她——前几天他把作业拿回家写的时候，那效率叫一个感人，往往熬到半夜都做不出几道题，班长再一心软就直接让他睡了，最终的结果就是要学的东西越落越多，更别提追上进度了。
玛德，这个知识点踏马到底在哪里啊……
叶枫暴躁地翻着书，就在这时，一个扎着褐色麻花辫的女生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头:
“叶、叶枫同学，你什么时候走啊？”
她弱弱地问道。
“哦哦，原来是应欣悦同学啊，”叶枫赶紧收回狰狞的表情，生怕把这胆小的姑娘吓到了，“班长让我在学校把这两道题做完。倒是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我今天值日，刚刚打扫完室外分担区，”应欣悦低着头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说道，“因为教室的钥匙在我手里，所、所以我才问问……”
打、打扫室外分担区要这么久吗？
叶枫汗了一下。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他也没去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你把钥匙给我，我帮你锁门，”他伸出手说道，“你快点回家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嗯……”
应欣悦细若蚊吟地嗯了一声。就在叶枫以为她要把钥匙递给自己的时候，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似的搬出前桌的椅子坐到他身旁。
“叶、叶枫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这几道题给我看看吗？”
“虽然我的成绩不如班长和龙同学，但如果咱们集思广益一下，说不定能把这几道题解出来呢？”
“对啊！”
叶枫眼前一亮，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不管是谁都比他自己干瞪眼强。
见叶枫同意，应欣悦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她把身子往叶枫那边凑了凑，一边读着题目一边认真地分析了起来。
额，好像……有点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叶枫还特意把习题册往应欣悦那边挪了挪，但即便如此，少女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贴了上来。大概是察觉到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应欣悦小脸“刷”地一下红了。
“不、不好意思叶枫同学，我有些近视，所以……”
近视？
这小姑娘近视吗？
叶枫一愣。他作为武道修炼者，对一个人的视觉范围还是比较敏感的。这么近的距离这小姑娘看不到？
“唔……”
“没事没事，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见对方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叶枫不敢质疑了，“不用顾虑我。”
好在这样的尴尬只持续了一小会儿，进入状态之后，二人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讨论中。
有一说一，和应欣悦一起学习的感觉和班长和小龙女完全不同。
小龙女教他做题的时候总是时不时来句冷嘲热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其结果就是功课学没学会不知道，互嘴的技术倒是学了不少；班长虽然很认真也很有耐心，但这种被单方面灌输知识点的方式让叶枫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而应欣悦，她的水平虽然远远比不上她们俩，但也正因如此，和她学习的时候叶枫才有那种互相扶持的感觉，反而更能接受。
就这样，约摸半小时之后，困扰他一晚上的难题居然真的被他们解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