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关公提刀只身入敌营。
方寸匕首,耍得虎虎生风,往日分明没有学过,拿在手上却像是身体的延伸。
锋锐,轻巧,犹如轻甩手腕那样随意。
如墨少年回头一笑,倒是毫不意外。
“江湖中人果然侠气凛然,少侠是为了楼上那些女孩吧?”
没有答复,只顾着杀,凌厉刀锋下压的牛头马面连连后退。
“你这山野匹夫,敢与我阎罗殿作对?”
牛头面目狰狞,能想像出头套下那扭曲的面容。
“山野匹夫?未必。”
睚眦挥剑横扫,剑光如虹,夹着霞光。
“少侠不如加入我开水司,直接听遵皇命,震慑某些不听话的狗。”
他冲泯然投出橄榄枝,眼神玩味扫过牛头马面。
口中“不听话的狗”所指不言而喻。
“不了,我也不做别人的狗。”
那睚眦一愣,反倒哈哈大笑。
“果然,江湖人都是不受束缚的游侠儿,佩服!”
“我还算不上什么江湖人。”
还是金铁交加之声,身后林言秋正看着出神。
“这小杀手还算有几分骨气……”
嘴角不自觉勾起,寂寞的秋染上金黄的颜色。
多亏了那光头还带着把匕首,不然泯然这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且先帮帮睚眦,完事让他送女孩们回家。
自己就赶紧溜溜球,跑到长安城里,那胡狼也不好下手吧?
想到这,他手下动作又快了几分。
牛头马面被迫分开对付泯然与睚眦,二人本就练的配合功法,这下单独对上任何人都难占优势。
眼看牛头马面被泯然睚眦隔得越来越远,两颗诡异头颅远远互相一点,就化作两团乌云飞出客栈之外。
“此事我必将上报阎罗王,开水司?好自为之!”
语罢,空气重新回归宁静。
泯然深吸口气,肺腑循环间消耗的真气尽数恢复。
这龟息术还真是好用。
“多谢少侠了。”
回头一看,睚眦正双手抱拳,一脸感激的笑。
五官文雅,甚至显得有几分柔美,完全看不出方才怒目圆睁的样子。
胸甲微微起伏,看起来方才以一敌二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
“不用谢。”
天色分外清朗,完全看不出昨晚的阴雨样子。
阳光穿过窗,爬满整间客栈,随着云影的流动摸索到三人身上。
“那些姑娘们正在楼上,正是这群“百媚教”的败类从附近村子虏来的。”
“一共几人?”
睚眦皱了眉,看着地上光头的墨瞳中也染上一丝厌恶。
“九人,都来自不同的村子,路都在几十里开外了。”
泯然抱住膀子,轻轻叹了口气。
“九人啊,那就麻烦了,我一人恐怕很难短时间内把他们全送回家。不如我们一起先回长安,我再遣手下护送姑娘们如何?外面的箱车应该足够坐下她们了。”
“那黄老四,赵老二他们怎么办?”
“回了长安我再叫几个斥候快马加鞭押送他们,现在只能姑且先留在客栈里了。”
“啊——”
小二急了眼,这群江湖中人留在客栈里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有个万一难以和老板解释事小,丢了性命可就完了。
还有昨天偷喝的那坛酒,要是老板回来问起,肯定要露馅。
“怎么?你不乐意?放心,我会给够钱的,只要你不像昨天晚上一样摸鱼擅离职守就行。”
那琥珀美人满脸调侃,又摸出了锭银子放于桌上。
睚眦暗暗吃惊,这女人出手甚是阔绰,那银锭即使是他也要省吃俭用几月才能积攒出来。
“方才失礼了,不知二位是什么关系?”
睚眦略有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荒郊野岭客栈里的孤男寡女,很难不让人乱想。
“萍水相……”
“我是他姐姐哦~”
趴在少年背上,说话间的暖流吹拂过耳垂,惊的他浑身一颤。
为什么自称姐姐?难道她已经发现自己和师姐的事了?
怎么发现的,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师姐的味道。
他有些怀疑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皂角留下的清香。
怪了。
“可别小看我,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双手环住少年的脖子,她悄悄在泯然耳边喃喃,唇齿间香气扑鼻,话语中带着粘稠的溪流。
睚眦咳嗽一声转过身去,暗道罪过。
这姐弟看起来长得也不像啊……
“咳,林姐……”
少年忍不住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个不停。
那林姐还在一个劲冲他耳朵吐气儿,烧的少年一阵颤抖。
“咳,两位,我们还是先回长安城再说吧。”
如墨少年也咳嗽一声,算是打破了暧昧气氛。
“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夫家的哦~”
林言秋语气中似是幽怨,似是调侃,总归是拉着泯然就上了马车。
睚眦脸色一阵变化,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泯然自然是不会赶马的,林言秋那一副大家闺秀样,想来也不太可能会这种苦力活。
这驾车的任务,自是落在睚眦手中。
虽说现在还是早上,但总归不放心客栈里的姑娘们,快马加鞭下车子自然有些颠簸。
鞭子一扬,马匹嘶嘶怪叫速度又加快几分。
心中有些着急,连枝头的鸟雀也只觉得聒噪,马车木板咬合的吱呀声,车轮碾过石子的颠簸感,还有车厢里两人的交谈都骚扰着他本不平静的心。
声音很小,若不是他这会心情烦躁听什么都不顺估计还注意不到这些。
“你就这么点水平?”
“哼,还差得远呢,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技术!”
“就你这小雏儿?只管来吧,姐姐受得住~”
“那我可上了啊!看招!”
!
他俩干什么呢?
睚眦瞪大了眼睛,耳朵微动,偷摸听着车厢里的动静。
“嗯……你这小冤家……还挺厉害的嘛……”
“还有更厉害的呢!献丑了!”
如墨少年脸上染上一片猩红血雾,头顶几乎要闹出热气来。
不行,这对奇怪的姐弟究竟在后面做什么!
慌乱之下,他狠狠用手砸向膝盖试图让自己冷静。
可手中那只马鞭,也狠狠地拍到马屁股上去咯。
哦豁,完蛋。
那马一声嘶鸣,只顾着往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