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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卫军陆军上校王文缨轻轻合上办公室那厚重的实木门，深深的吸了一口走廊里清凉的空气。
会议室里的气氛实在是过于压抑，叫他实在喘不过气来。借着出会议室见人的这个空挡放松一下自己，也是王文缨让自己在接下来能保持理智的一种方式。
“王上校。”
就在王文缨靠在窗沿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时，一个男人的声音让他重新直起身来。
来人是一个熟悉的西方面孔，不禁让王文缨回想起了自己二十年前的军校时代。思绪转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麦克森上校，好久不见。”
身为老同学的二人并没有相互敬礼，而是稀松平常的打了个招呼。
递给麦克森一支烟与打火机，王文缨将自己口中的烟头压灭丢进专门的垃圾桶，口中吐出一片云雾。
吸烟区的地板上没有地毯，军靴在瓷砖上行走的声音清晰可见。紧闭的落地窗外是在瓢泼大雨中仍灯火通明的联盟议会议事堂，再往远看，就是在暴雨中挺立着的、被雨水笼上了一层厚重迷雾的商业区天际线。
“里边的情况怎么样？”
狠狠吸了一口烟，麦克森问向身边个子稍小的汉族军官。
眼中仿佛又出现了刚才会议厅内混乱到差点打起群架的场面，王文缨无奈的耸了耸肩。
“完全乱套了。还没等开始讨论东郊基地的问题，议员们就全都吵起来了。”
“那他们吵出什么了么？”
“先让6607停火。再打下去，麻烦可就大了。另外，议会要在明天召开一次关于是否延时换届会议的紧急表决。”
“延时换届会议？前进党的那帮人可不会同意这样做，他们现在有绝对优势，就怕夜长梦多。”
“他们不同意也没办法，毕竟市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为交火，人民党今晚争取到了更多民族党的动摇票数、凑齐简单多数通过了单独召开紧急会议的动议。在这种关乎安危的问题上没人敢投驴票，企业联盟的献金也没用了。民族党再傻也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毕竟事关年底的换届年选举。”
“换届年选举啊……”麦克森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又任由云雾从自己的鼻孔与口中喷出，“如果他们真的有意向做些什么，明天的紧急内阁会议就是最后的机会。”
“所以，现在才需要一个绝对公平的环境来表决。首都警方和APG已经不值得信任了，防卫军中参也不行。”
这样说着，王文缨将视线从走廊顶上华丽的吊灯上转移到了麦克森的双眼。
“我就直接问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关头，你们首警司打算怎么办？”
王文缨与麦克森是都在上级安排下见面的。作为陆军参谋部与首都警备司令部双方的高级军官，二人特殊的关系最适合用来打探对方的态度。
“首警司是会出动的。”麦克森一口将烟吸到烟嘴，随后掐灭了烟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团呛人的雾气，“但是，我们不希望因为我们的行动引发局势恶化。”
听到了麦克森的回答，王文缨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回到了窗外的瓢泼大雨。麦克森的回答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他心知向来努力维持中立的首警司面对这样的情况绝不会无动于衷。
“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在调查些什么东西，居然能让那帮议员慌成这幅鬼样子。”
“谁知道呢。”
随意的应了一句，麦克森伸手拍了拍王文缨的肩膀。
“烟还有吗？再来一根。”
“少抽点吧，在抽肺就要蔫儿吧了。”
“大哥就别说二哥了吧。”
放下打火机，这个金色头发的欧美裔男人继续吞云吐雾。
“在明晚八点紧急表决结束之前，在市区内不稳定的地区和议会会场，首警司会派部队去保证稳定。其他地方，我们不会负责。”
“那中央区呢？”
“中央区由首警司中央卫戍旅和联盟宪兵负责。”
王文缨闻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些决策是谁的意思？首警司参谋部？”
王文缨看向麦克森，正对上后者湛蓝的双眼。随后，这个白人轻轻的张口。在走廊暖黄色的灯光与窗外的闪电之下，这个男人吐出的话语让王文缨在接下来的几秒里冒了一身冷汗。
“……总统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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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已经来到了十点，道尔金融大厦的会议室主大厅静悄悄。
不，不能说是静悄悄——不如说，是已经凝固了。
尽管主大厅里的股东座位已经座无虚席，却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就好像大家都死了一样——看着周边的同事们，布列塔不禁这样无礼的想到。
当然，主大厅也不是每天都这样的。平日里还算轻松的大厅里会变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因为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在数百名股东的前方，企业联盟的几位领导者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那几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女在今天晚上八点半派人将专车开到了每一位股东的家门口，把他们全部带到了这座新联盟市最高的大厦的顶层会议室，召开了这场特别股东大会。
“女士们，先生们。”
小声讨论了一会儿后，董事团中的一位站了起来。
布列塔认得那个中年男人——他是北陆联合重工集团的董事长，也是企业联盟的三位元老之一。在六十年代，他与北美兵工公司、华夏中央工业集团的董事长一起创办了企业联盟，从此开始了他的财富神话。
“相信大家已经对目前的情况有所了解了。虽然官方仍在隐瞒情况，但左翼联盟的撕裂已经迫在眉睫。”
男人的话语在与会席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直到此刻，庞大的会议大厅里才开始有了嗡嗡的讨论声。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不过，讨论才进行了没多久，男人就又叫停了场内的嘈杂。
“我之前就说过，在这个时代，我们这些企业家们是要为社会和民众做些实事的。议会的先生们在去年向我们提出了协助调节市场的请求，到如今，大家都做的很好。半年前，我们成功抵制掉了左翼联盟提出的所谓«市场监督法案»和«劳动福利法实施指导方案»两个草案，阻止了联盟的经济发展被他们拦腰打断。还通过坚持不懈的影响市场把他们送上了今天的处刑台！看看他们跳脚的样子吧，朋友们！我们通过一年多来的努力，成功阻止经济重新落入七十年代初的监管之中！我想说——朋友们，我们守住了自由市场！”
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会场之中。男人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待到掌声逐渐平息，他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今明两天，我们的行动将是有力的最后一击。我们需要在座的所有人都联合起来，从证券、市场、媒体、生活等所有大家能想到的角度入手，尽最大努力去制造恐慌，把那些家伙一拳打烂！”
在全场的掌声之中，男人鞠了一躬，含笑下台。
而在他的身后，在场内座无虚席的席位之中，足以撼动一切的风暴眼已经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