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故事到此就该结束了：把人送进派出所该教育教育，然后他便解决了一桩最大的烦心事。不过在打量了一圈这位粉丝后，他忽然动了一个念头：能不能参考下他的想法呢？
当然这想法很怪，但是皮锐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这种狂热的粉丝的需求如果能满足，那一般的粉丝应该也不在话下。另外也是……别让这孩子胡闹了，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呢？
他其实也是光嫣一样的人。
……
“不要以为这样的小恩小惠能让我住嘴！”最后还是让他把这孩子带回来，姑且让他自己去收拾了。不过问题不大，这孩子轴是轴点，可是分得清好歹。
“趁这个机会我问你点问题，你想说就说，行吧！”他在外面拿起小本本开始了工作。
“哼！”大概是答应的意思？
“你从什么时候这样干的？”
“一星期。”
“怎么找来的？”
“网上有人透露的消息。”这个得记下，可能是一些人暗搓搓的阴谋。
“也就是说你见到了？”
“我不会说的，我是光嫣的粉丝，当然会维护她了！倒是你，借着工作的名义安排自己的女朋友进来，以权谋私！”
虽然很热血，但是说得驴唇不对马嘴。
于是皮锐把当天的情况大致讲了讲，当然略过了没必要的部分，“说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第一天！光嫣直播的第一天我就在！我能记下光嫣每天的直播内容和亮眼表现！我是她最忠实的粉丝！”
确实，你忠实的我都自愧不如，甚至还有点害怕。
“那再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情况会让你放弃看光嫣的直播？”
“不可能！”
人在热情高涨的时候都会这样说，可是当迎头泼了冷水后又有几个人能记得当初的诺言呢！留下一封自以为深情的邮件，把最难受的情绪留给了自己的主播，这才是现实。或者就是因为太理智了？只要所有人不理智到了能干出非法行为的程度，就不会有余力察觉主播对自己的注视减少了呢？
“把自己收拾干净就回家吧，”不过看来也没有什么答案，“感谢你对光嫣的支持，不过还是要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这也是光嫣的嘱托嘛！”
“我不走，我要守护光嫣！”
“先爱自己吧，我给你买车票。”
皮锐言尽于此，毕竟他又不是他爹妈，没有把他捆回去的权利，“哦，但是你也不要想靠近光嫣了，下次我一定会报警的。”
“卑鄙！”
“你的行为难道很具有正义性吗？还是说你把发病小作文当真了？爱一个人如果真的没有对错的话，那还要秩序做什么？我是光嫣的运营，我得对她的安全负责。”
“那你爱她吗？”浴室里的熊孩子发出了灵魂质问，而且方向很离谱。
“我……我……我没。”皮锐回答问题时卡了一下。
“哼！那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来了来了，又到了数传家宝的环节了。
“帮她处理了每一波节奏，安慰她、陪着她走出低谷，报复了欺负她的大主播，从来不在乎自己的互联网名声，最可怕的时候连夜爆破节奏帖的同时安抚粉丝，向你们保证光嫣会回来的，你应该都记得这些。”
“……”
虽然运营是幕后的无名英雄，但是这沉默还是有点伤人心的，这也是老季哪怕强迫也要宣扬自己的原因吧！
“反正我该做的做了，希望你对自己负责。至于光嫣背后的事情，我从未对不起过她，以后也不会。”
因为那个女孩子赋予了自己努力的意义，给他的生活增添了色彩。
真的像是光呢！
“另外谢谢你的答案，我有点头绪了。”
……
晚间直播的时间到了，光嫣和茵可再次同屏出现，两个人虽然粉丝量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差距，但是毕竟两人也算是同属于一个社团的，不会有粉丝说硬蹭之类的。但是直播间的标题难得地没有那么友好。
“和朋友告别。”
有一点卑鄙的双关，似乎是在暗示毕业，但是如果是粉丝的话就会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不算标题诈骗。
“嗯……今天是有点事情想稍微聊一聊，抱歉占用大家快乐的时间了。”光嫣难得地露出愁容，沉重的气氛让观众为之一滞。
这是皮锐的剧本，设计思路也很简单：光嫣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承认自己没法像以前那样兼顾所有粉丝，也表示理解大家的离开。不过如果以为他只是寄希望于打感情牌让粉丝留下的话，那就太小看他的能力和高估他的道德底线了。
只要光嫣能开心，稍微玩弄下人心是无所谓的。
这也是茵可出现的意义：她会担当白脸的角色，用有点过分的语气建议光嫣用“成熟”的方式解决问题，从而激励光嫣振奋情绪和她打魔法战争。这样的话特别节目会非常柔顺地开场，而这段发言中的训粉嫌疑也会被冲淡。女孩子间的体己话会让所有人忘记自己本来的思考，直到下播之后，他们才会发现，自己的阵营被打乱了。
分化粉丝听着是件不近人情的事情，可是如果每个粉丝的阵营串联起来后还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呢？
一个是老粉丝，但是也是不需要过多注视的追光者，同时是贴贴党，另一个也是老粉丝，是希望能得到应有的关注的人，不过也是贴贴党，还有一位既不是贴贴党也不是老粉丝，但是他不在乎大V的关注。越来越多的属性带来的是更复杂的分类，以及粉丝间更多的联系。
不过这还只是理论上的设想，不知道实际效果如何？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新粉丝迭代掉老粉丝吧，他也尽力挽留过了。
依旧精心设计的节目终于还是结束了，他的审判时刻也要到来了。
“大家辛苦了，”皮锐主动在群里打了招呼，“我们的进步还是太快了些，所以很多技能都没有跟上，给大家带来了不太好的体验，希望大家多包容。”
群里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戏剧散场后三三两两出来的观众遇到了道歉的售票员。
“你也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