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哥就跟着我回家了。
她静静地走在我前面，一言不发，双手依旧插着兜，低着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嘴里叼着根烟，显得整个人有些痞里痞气的。
变成妹子后，顾哥的身材小了很多，她身上的黑色卫衣明显大了一圈，套在身上被风一吹还会随风飘动，我觉着她穿着这衣服应该很冷。
顾哥来过我家好多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被赶出家门后不直接来我家，而是给我叫出来后再说这件事。
可能是我太久没和顾哥见面了吧。
回家路上的路灯有些昏暗暗的，我俩一前一后走着，只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一声不吭。
我盯着顾哥身后一头齐腰雪白的长发，不知怎的有些回忆涌上心头。我想起了和顾哥相识的那天。
我和顾哥的故事还得从那个燥热的夏天开始说起。
那个时候我爸妈正押着我，一如既往地，像押着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样守在我身旁，面无表情的给我送到补习班。
那天的阳光原本甚是灿烂。
顾哥当时抱着个脏兮兮的篮球，路过身边，一脸错愕地盯着我。
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我背着沉甸甸的的书包，一边走路却一边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羡慕和向往。
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个一头狰狞白发，湛蓝色眼眸，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
等我爸妈把我送到球场旁边的某个不知名还贼她妈贵的补习班里，顾哥正和几个和他一样年纪的朋友一起在球场上打球，潇洒恣意。
天真的笑声传的很远，透过补习班肮脏的玻璃，传进我的耳朵。
我坐在窗边，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盯着他潇洒自如的身影，看的发了呆。
补习班里人很多，嘈杂的笑声混杂着老师撕破喉咙的辱骂，传入了我的另一边耳朵。
好像是半小时，又好像是一个多小时，我就这么静静地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我突然感觉这一刻这破烂的玻璃显得不像是玻璃，像是动物园里用来关猪狗的铁栏杆。
我的桌子上向来捯饬地很整齐。
但这堂课，我突然没心思收拾它，几叠课本极其凌乱，纸张随意的堆砌着，和工地上摆沙子的沙堆一般随意。
我的笔静静放在旁边，笔尖朝着玻璃，一动不动。
篮球打到框上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叮叮当当，像吹着什么很清脆的笛子一样。
我现在就在默默听着这清脆的笛声，像个傻子一样发呆。
耳边老师的嘶喊声渐渐消散了，我几乎只听到了顾哥和他的几个朋友笑得很豪放的笑声。
然后，在天边云朵快要看不见的时候，我想通了。
我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把书包丢在补习班里，一个人从教室后排偷偷地跑了出门，三步并两步地飞下了楼梯，像个丧尸一样奔向操场。
顾哥看着我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向他样子，怔了怔，可能觉得我是什么神经病。
他有些诧异，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然后抱着篮球嘿嘿地笑。
“我就说嘛....”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一刻嗓子里全是血腥味，我弯着腰撑着身子，喘着粗气，只是一个劲地求他把球丢给我，让我试一试。
顾哥笑眯眯地把那个篮球丢了过来。
“接好！”
我拿着那个小破篮球，如获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瞄着篮筐许久，最后毅然出手。
顿时，球场上其他几个顾哥的朋友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个篮球，仿佛这一刻我变成了库里，正在投一个压哨的三分球。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道弧形的轨迹。
那个篮球在空中划了很久，划破了天上的最后一点点死寂雾霾，在最后的余晖下显得像一块红玉盘。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它径直冲向球网，咽了咽口水。
然后不负众望的！
从篮筐下划过去，甚至没有擦到球网。
“可以啊你小子…完美的三不沾！有天赋！”
当时顾哥笑嘻嘻地盯着我，打着玩笑。他看出来了我是第一次碰篮球，不过也没嫌弃，只是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着：
“以后一起玩吧。”
我喘着大气，看着眼前这个白头发的少年，内心一阵暖流回荡。
“一定。”
……
我的视线重新转移到眼前这个走路一晃一晃的女生身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身材娇小，怅然颓废的妹子真的是以前那个潇洒纵意的顾哥？
而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兄弟变成了萌妹子？
我她妈活在梦里呢？
我轻轻地长叹了口气，顾哥回头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跟她对视了片刻，苦笑道：
“没事，走吧。”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掉了。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啐了一口唾沫，将楼道里昏暗的灯打开。
我这房子有点小，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对于一个人来说肯定绰绰有余，但对于两个人一起住的话，除非是一对情侣能住在一间房子内，否则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回来的路上我顺带给顾哥买了点洗漱用品啥的，让她放洗漱台上收拾好。
我从柜子里翻了一桶泡面出来，翻过来看了看，没过期，便给它拆开包装，将调料袋一个个拿出来。
“你先去洗澡吧…”
顾哥坐在沙发上，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脑袋轻轻搭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发着呆。
听我说完，她才木愣地看着我，起身，提着那袋子洗漱用品进卫生间。
我注视着她有些傻愣愣的模样，内心再怎么说也有些担忧。
顾哥以前还是男人的时候挺潇洒的，走起路来都带风，是个很雷厉风行，纵情纵横的人。
那时候他就乐意成天笑呵呵地，有些像是没心没肺的跟我顶嘴。
估计是突然变成妹子了之后有些怅然恐惧，还不太适应吧。我总感觉顾哥一直有些怅然踌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生间的灯啪的一下打开了，过了一会儿，水龙头也吱的一下开了，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一边盯着烧水壶口呼呼喷出的白气，一边给调料倒在面饼上，等待着热水开。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顾哥好像没有换洗的衣服。
于是我从房间橱柜中翻出了一件我好几年前穿的白色卫衣，凑上去闻一闻，还行，除了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没有奇怪的气味。
我抓着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不再有水打在地面淅淅沥沥的声音，朝卫生间里喊了一句：
“顾哥我把衣服给你放外面沙发上了啊。”
良久，顾哥有些抱怨地喊到：
“你送进来吧，外边儿冷的要死。”
“哦好。”
我应了一声，随便找了本书给泡面盖子压上，然后便一手抓着衣服，一手匆匆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刚打开门，卫生间里白雾缭绕。我感觉自己来到了特么蓬莱仙境。
一个娇小的人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一双湛蓝色眼眸盯着我，眨巴了两下。
那娇小的有些无辜的身影胸前正挂着两个有些庞大的巨物，在水汽氤氲下显得极为水润。
我愣在原地，脚底像焊死了一样动弹不得，嘴巴长的大大的，衣服还死死抓在手中。
顾哥两双纤细白嫩的大腿微微颤抖着，手掌轻轻合拢，不断哈着气。
见我一脸错愕，她有些恼怒，“你他妈赶紧把衣服给我啊，冷的要死。”
顾哥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冻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两只手臂渐渐环抱了自身，想要暖和一下。
可她手臂这么一抱，却将胸前两个大白兔狠狠撑了起来，顿时在我面前一跳一跳的，极其具有活力。
“我操。”
我瞠目结舌地喊了一声，顾哥顺着我的目光向下看去，终于一愣，有些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这两个…球。
这一捂住，整个画面更加劲爆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顾哥现在光着身子，眼睛张的大大的，也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的场面极其尴尬，仿佛我俩谁先动都有被枪毙的风险。于是我俩一动不动，任由冷风呼呼吹在滚烫的脸上。
过了许久，她才有些迟疑地问着：
“要不…你先出去？”
听了这话，我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将手中衣服丢到一旁柜子上，急匆匆地冲出了卫生间。
我感觉有些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滑落，一摸，尼玛，一手鼻血。
等我慌慌张张地找来卫生纸给鼻子堵上的时候，顾哥已经吹完头发出来了。
她先前的那件黑色卫衣很大，套在身上还看不出来什么。换上我这件小了好几码的衣服后，顾哥极其雄厚的实力一下子便呼之欲出。
我盯着顾哥，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我突然想到网络上很火的段子，那个帖子问，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变成了妹子，你会怎么办？
然后底下一堆人嘿嘿地笑，说，先给室友爽爽。
我想到这话的时候脑袋里一下子蹦出刚才顾哥洗澡的画面，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不过顾哥倒像是刚才没发生什么事一样，挠着头发向我抱怨着，“唉，当女生这头发也太难吹了…早晚我得给它一剪子剪掉。”
说罢，她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到阳台去，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到洗衣机里去。
等做完一切后，顾哥静静躺在床上，有些怀疑人生。
她伸出手来遮挡住视野天花板上的灯，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月色已深，透过窗来轻轻照在顾哥脸上。
我盯着看了许久，不得不承认，顾哥现在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一双睫毛长长的，白皙的脸庞在朦胧月色下衬得像块白玉，晶莹剔透。
顾哥闭着眼睛，轻轻地问着。
“诶，长清，你说我是真的变成了女人了吗。”
我盯着她一双波澜起伏的山峰，有些无奈。
“不是变成了女人，还能是变成了女猪吗。”
顾哥轻轻笑了两声，转过身子背对着我，沉吟半晌，然后说道：
“是啊，起码没变成**。”
顾哥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点些许以前的影子。
以前顾哥还是男人的时候，笑起来很明媚，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还有一颗小小的虎牙，显得很放荡不羁。
现在变成妹子了，虽然那一排牙齿没有露出来，但是那颗小虎牙倒还在，但是在这张白皙细腻的脸庞上，显得没那么脱缰野马了，反倒显得顾哥有些…可爱？
泡面这个时候也泡的快坨了，见此情况，我一边搅拌着面，一边说着，“顾哥，先吃了再睡吧，不然肚子会疼。”
顾哥没理我，我抬头看去，叹了口气。
顾哥的睡姿有些狂放，整个人像个大字一样瘫在床上，那条白色卫衣被扯的有些不成样子，她白莹莹的肚子半个漏在外面，伴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顾哥睡的蛮死的，叫了她两声没回应。我只好自己扒拉几口给泡面吃掉，哗啦一下全丢进厕所里。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见顾哥张开四肢占了大半个床，有些无语的挠了挠头。
这踏马我咋睡啊？
我轻轻抬起顾哥的手臂丢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躺进被窝里，见没吵醒顾哥，长舒了一口气。
我数着天花板上点点污渍，辗转反侧。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渐渐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