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照片是你吗。”
老乔拿着他黑色边框的苹果手机，翻出了顾哥还是男人时候的照片举起来放在一旁，眉头紧锁，质问着。
我侧过脑袋看去，手机里的是顾哥的证件照，还不知道从哪个古典文档里翻来的，这特么都2025年了竟然还有黑白照，看起来顾哥跟死了个屁的似的。
顾哥正襟危坐，坐在我刚刚的位置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极其端正的坐着。
“是我。”
“是吗？”
“是。”
“那时候我还很man。”
老乔一怔，气笑了，被烟呛得咳了一声，拍着沙发大声嚷嚷，气急败坏的说：
“这就不是你！”
“这他娘的就是我。”
顾哥也恼了，白嫩的小手猛然拍在茶几上，身子前倾，极其具有侵略性地哀嚎道：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事啊！我特么一觉醒来就变成妹子了，你不信？换我来我也不信，但除了不信还能怎样？”
“我再怎么不信我翻开裤裆也找不着18厘米的小北山了啊！你不信我他娘现在就把裤子脱下来给你看，再说一万遍，我就是顾北山，那我缺的这一块谁给我补呢？？”
顾哥这一巴掌拍的极其具有力量，整个桌子都为之震动…我不免想起来曾经跟顾哥打牌的时候——他当时酝酿了很久，一脸邪笑地从手牌中抽出两张来，轰然砸在桌子上，血气方刚的喊着王炸。
而现在顾哥同样拍在这张桌子上，只不过她现在却是哀声连天的为她的小北山哭丧…多戏剧的一幕。
我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俩人王八看绿豆一样大眼瞪小眼，琢磨了一下，怜悯地看着顾哥说：
“其实也没那么多，区区两三寸的事，顾哥！不要也罢！咱大男人不在乎那点…”
“滚！”
顾哥怒目圆视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看着老乔。两只眼睛打着转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她清了清嗓子，问着：
“老乔，初中那会儿有一次你跟一个长的特像gg爆的人干架你还记得不！我特么还帮你来着”
老乔听闻此言，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抬着头盯着天花板，在脑海里回忆以前事情，有些不太确定：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顾哥听闻此言，眼睛都发亮了，她的嗓音提高了一些，激动的说着：
“想起来了是不！当时有个王八犊子朝你背后扔刀子，就是我特么冲上去帮你挡了这一刀！这你要是忘了你还是人吗？？”
顾哥站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原地升仙一样，她说着说着给自己都说激动了。
老乔见顾哥如此大义凛然，甚至来时怀疑自己，吸了一口烟，细细回想了一会儿。
突然，老乔回想起来了，他把手头上还没抽完的烟一把戳进烟灰缸里，猛然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顾哥就骂到：
“草泥马，你还敢提这事儿？那他妈飞过来的是一把指甲刀！你就因为这个讹了我多少瓶可乐你自己说！”
老乔现在肯定是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顾哥了，他的怒气还没退，索性深吸了两口气，说着：
“行，这下我承认你就是老顾了。”
过了片刻，老乔才咬牙切齿地说着：
“那不要脸的劲儿太像了。”
握草，这就认出来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这俩人互相叨逼叨，最后竟然鬼一般的相认了，牛逼。
“我早说了…你还不信我。”
顾哥见老乔终于认出来她了，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来靠着我，如释重负地躺在沙发上。
“真讨厌跟别人解释…累死了。”
她瘫在沙发上，一整个葛优躺，白白的小肚子肆无忌惮地露在外边，一只手轻轻挠着。
“还是跟老沈说话轻松…对吧老沈？”
顾哥说完，笑吟吟地仰着头看了我一眼，一双小虎牙露出尖尖角，两颗蓝色宝石熠熠生辉。
见此情景，我心里不由得一软。
老乔从裤裆里又摸了根烟来叼在嘴里，上下到处翻一翻找着火机，说道：
“真特么魔幻啊…好好的一大男人怎么就变成女的了？”
说罢他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顾哥，淡淡一笑：
“还挺好看的。”
我其实也很想知道，顾哥前几天到底干了啥，犯了天条也不至于给吉尔都玩没了啊。
突然想到，几乎所有男人在跟别人打赌时都会说：如果某某，我就剁吊。结果那某某的事情真发生了，也只好尴尬的一笑，说欠一根。
难道是顾哥一天到晚跟别人吹牛逼欠的太多了，遭到反噬了？
老乔想了想，将嘴里烟放了下来，长叹一口气，给火机放兜里，问道：
“所以北山你前几天干啥了？还不想法子变回去啊？”
我低着头纳闷着，看着顾哥掏出手机来，嘿嘿地笑着看着短视频里面跳舞的奶牛猫傻笑。
我有些无语。
一个人突然就从男人变成了女人，这可不是改个名字的事情，这他妈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过程。
从这一刻，除了我们彼此间的记忆可以相互佐证，世界上再也不存在顾北山这个男人了，他是直接消失了！放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突然彻底失踪，杳无踪迹。
然后，就突然诞生了一个大胸萌妹，粗着嗓子喊自己就是顾北山…
也难怪顾哥他爹他娘不信呢。搁一般人谁信？你信？
这种完完全全改变了一个人一辈子的事情就这么突兀而诡异的发生在顾哥身上，现在看来顾哥竟然是最不在意的那一个？心真特么大。
“啊？啥？我就挺正常的在家里做饭吃饭睡觉打扫卫生啥的…”
顾哥一脸不在意的放下手机，随口胡扯几句，然后一脸真诚地看向我：
“长清！我饿了。”
这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本来是要做饭的来着…这么一聊天全耽搁了。
顾哥从他家跑出来已经两天了，一口没吃饭呢，到现在才饿，再不给她吃点我真怕她突然嘎巴一下就过去了。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我思索了一下，说：
“现在做也晚了，我们干脆出去吃好了。”
“老乔你去不？“
老乔听闻此言，摆了摆手，起身收拾东西，说着：
“不用了…我来就是想着跟你叙叙旧，顺便谈谈顾哥他爹找他的事情…。”
“既然顾哥这没啥事我就走啦，你们有需要我帮助的就给我打电话好了，还是以前那个号码，没换过。”
老乔临走的时候跟顾哥交换了一下微信，说是需要用钱的话就找他，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事。
真特么壕啊…壕无人性。
我问顾哥要吃什么，顾哥想了想，跟我说吃面条，索性我就带着她来到了我家楼下附近一家开了很久的面馆——安徽人在江苏开的正宗兰州拉面馆。
我到店的时候差不多刚好过饭点，面馆里人稀稀疏疏的，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我带着顾哥随便挑了俩位置坐下。
这家面馆我来过很多次，老板和老板娘是安徽来的，人很实在，每次给煮的面都是特别多，吃完肚子撑撑的。
我刚坐进店里的时候，老板的女儿就看到我了，见到我旁边跟着个小女生，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跟我打着招呼：
“沈哥！好久没见你啦！”
老板姓张，老板娘姓陈，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外地读书，这个儿子跟着老板姓张，女儿就跟着老板娘姓陈，叫陈玥。
陈玥也就比我小两岁好像，现在在当地一中上高三，听老板说蛮有出息的呢。
我笑着点点头，回应着说：“陈玥啊，好久没见啊，有没有想你沈哥？”
听闻此言，陈玥一只手轻轻捂着嘴巴咯咯笑，用手捋了捋鬓角有些凌乱的发丝，嗔怪道：
“鬼才想你…每次来都要坑我一瓶东方树叶…诶，旁边这位小姐姐是谁啊？”
陈玥看着顾哥一头白灿灿的长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轻轻挽着自己的发角，轻轻叹着一口气说道：
“怕不是沈哥女朋友吧！”
听到这话，我的嘴巴一下子长大了，急忙说道：
“没有没有…这是我堂妹，这几天放假来找我玩的。”
顾哥本来已经快饿死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菜单仿佛要看出一个洞来，她看到陈玥后眼睛一下子便直了，笑吟吟地盯着陈玥看:
“对，我是他堂妹…话说小妹妹你有没有微信呐，我想加你！！”
陈玥长的也挺出众的，一双眉眼间像是无穷春江，人还挺腼腆可爱，据说在她那个学校惹来不少人给她写情书…
陈玥听闻此言，看着眼前这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一愣，笑眯眯地说：“好啊。”
互相交换过联系方式后，她微笑着端着盘子转身向厨房走去，我一愣，说道：
“还没点菜呢！我要两份…”
还没说完，陈玥突然出声打断了我：
“两份牛肉面多加肉不加香菜对吧！”
隔着几米远她的眼角弯弯着，笑吟吟地说：“你每次都这么点啊。”
我一怔，嘿嘿一笑，然后补充道：
“不对！还要两瓶东方树叶…”
“你要喝青柑普洱的对不对！”
在我发愣的时候，陈玥已经从柜子上拿来两瓶东方树叶放在我桌子上了…我面前那瓶青柑普洱，顾哥面前那瓶茉莉花茶。
做完这一切，陈玥腼腆地笑着，笑声温和又亲切：
“我都知道啦！沈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