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把买好的吃的塞进冰箱,莫闻坐回沙发上,歪着头夹着手机,腾出双手来拿着吉他。
“这么快就能弹一首歌了啊,说不定粟可你还蛮适合学乐器的呢。”
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莫闻打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到身前的桌子上,示意粟可自己准备好了。
“嘿嘿,没有啦,就是很简单的曲子嘛,昨天回家之后想着先试一试,没想到真的弹出来了。”
另一边,粟可也打开了扬声器,抱着吉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着。
“莫老师准备好了吗,对了对了,要弹的是生日快乐歌啊,差点忘了说了。”
莫闻有些不解,为什么是这首歌?正当他要提问时,粟可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那个,莫老师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是这首歌。其实,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简单的一首了,应该没什么不合适的,吧?”
粟可还是很尴尬的,毕竟当初兴冲冲的发现自己可以弹出来后就忘了其他的事了,直到刚才才想起来好像有一点点的奇怪,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希望莫老师不会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的吧。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解释,莫闻战术性的坐直了身子,咂咂嘴,想着怎么安慰粟可说这并不奇怪。
“咳咳,那个,毕竟是新学的嘛,这首确实简单一点,我当时第一首弹的也是‘祝你生日快乐’。那咱们就开始吧?我放慢一点跟着你。”
听到自己选择的第一首歌和莫闻的一样,粟可心底不免泛出一点独属于少女心的粉红色泡泡。
怕自己会走神,粟可连忙甩了甩头,认真的准备好开始弹奏第一个音符。
“那,莫老师,我要准备开始了。”
“嗯,你来打拍子吧,我跟你。”
“那我开始了哦。”
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粟可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身前的白色吉他上。
拍着琴身,打着三四拍。
节拍的声音顺着话筒传递到莫闻那里,莫闻把手搭在琴弦上,准备着接入。
数完第一个四三拍,粟可拨起了琴弦,莫闻也随着粟可的节奏跟了上去。
跃动的音符一个接一个的由琴弦拨动而出,跨越着两人间遥远的距离,在某一刻相通,共奏出平淡的乐章。
粟可由一开始的紧张,慢慢的放松了下来,逐渐沉入到这并不太流畅的乐曲中。
她似乎有一种感觉,就在这短短的四句歌词中,她好像掌握了如何变得连贯的技巧。
可惜还是太短了,不足以让粟可好好感受一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和音符合为一体一样。
一曲结束,粟可有些意犹未尽,但又不好意思说再来一遍的请求。
练习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刚才磕磕绊绊的才弹完一首,莫老师一定会觉得自己很笨吧。
忐忑不安的粟可盯着手机,揉搓着手指尖等待着莫闻的答复。
“不错哦粟可,第一次弹曲子就可以完整的弹下来了,而且感觉你弹着弹着还越来越连贯了,真的很不错啊。”
“不过节奏方面还是有一点不足,如果有节拍器的话可以跟着锻炼一下节奏感,但瑕不掩瑜,总体上来说很棒,值得夸奖,给你鼓鼓掌!”
听着莫闻细心的指导和鼓励,甚至还有只为她一个人的掌声,粟可突然觉得当初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了。
虽然练习的过程很艰难,手指还没起茧,每次按着琴弦都有一股钻心的疼,但似乎那些困苦都随着今天收获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了。
粟可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看着眼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出神,直到脸上出现一股温热的感觉后才恍然回过神来。
自己,为什么要哭呢?明明现在是这么开心的时刻,怎么会流泪呢,莫老师只是夸了自己两句而已,自己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
粟可想抹去泪水,却发现眼泪在止不住的向下流,只能慌乱的抽出几张纸巾努力的擦干眼泪。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鼓励了呢,仔细想想,好像在小学开始就没有听到过了吧,明明我也一直在努力啊,为什么就不能偶尔的夸一夸我呢,为什么越努力越是不够,我只是想有个人知道我成长啊,就一个人都可以啊,这真的很过分吗?
原本无意义的眼泪此刻变成了悲伤的代名词,粟可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不想把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展示给那个一直在关注她的人。
从小时候开始,粟可就一直很羡慕那些人群中心的人,看着他们站在灯光下,能成为所有人赞美的对象,就算是偶尔的失落,也会有人立刻跑过去安慰,粟可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有人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你的感觉,这种无论你成功与否都有人愿意来安慰你鼓励你感觉,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于是粟可就开始拼命的学习,因为每次班上的前三名都会被老师叫到台上当众表扬,还会在额头上贴一朵小红花。
粟可也想要这样的奖励,她想骄傲的顶着小红花回家,让自己的爸爸妈妈抱起自己转圈圈,让他们知道自己很聪明,让他们也开开心心的。
所以从小学开始,粟可就一直努力的学习着,但却每次都只是在第四第五,为此,粟可没少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哭鼻子,但每次都能重新振作起来,拿起笔,边擦着泪边写着字。
终于,在六年级的第一次期末考试里,粟可一下子考到了第一名,当老师在台上笑着对她鼓着掌时,粟可没忍住哭了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为这个目标努力了多久。
在接受完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羡慕的眼光后,兴高采烈的粟可一路高举着自己第一名的奖状跑回了家,她想让自己的爸爸妈妈现在就知道这个好消息。
气喘吁吁的粟可推开了家门,高扬着自己的奖状,额头上的小红花被汗珠浸染的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爸爸妈妈!我考了全班第一名!我考了第一名!你们看啊!”
那一天,粟可没有等来自己一直期盼的夸奖,甚至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注感。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那一天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妈妈抱着自己哭了很久。
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让爸爸留下来,尽管自己总是见不到他,而且也没能让妈妈笑一笑,虽然她总是不喜欢和自己说话。
如果自己可以更努力一点,更优秀一点的话,爸爸妈妈就一定不会后悔,他们生了个女儿吧,就一定会关注自己了吧,一定会的,一定会是这样的!
苦涩的回忆外,粟可抱着吉他泣不成声,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