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吉他，粟可想让自己的注意力尽可能的集中在身前，但总是忍不住的朝着一旁的莫闻看去。
有好几次粟可都快要开口了，但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
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慢慢生根发芽，粟可总觉得有种与莫闻同病相怜的感觉，但又觉得自己那些灰暗的过去与他的经历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悲惨没有等级，但人们总会下意识的将两者进行对比，没有人会觉得本来都不该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只会将同情施舍给那个看起来更惨一点的人。
指间扫了一遍琴弦，粟可犹豫着开口了。
“莫老师，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而活着呢？”
无意识的按着琴弦，粟可的声音空灵的就像从另一个时空发出的，似乎是在疑问，又像是在自答。
莫闻笑了笑，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转过了身子冲着一旁摇摇欲坠的少女。
“这是怎么了，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还没到晚上呢就开始emo了吗？”
莫闻的语气很放松，似乎早已见过类似的事情。
被反问回去的少女似乎是惊醒了，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只能垂头丧气的实话实说。
“我，我其实，只是，嗯，想更多的了解莫老师，可，可没想到莫老师的过去竟然……对不起莫老师，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粟可抱着吉他低着头不敢看莫闻的表情，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样吧粟可，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吧，相信你听完了之后应该就会明白了。”
“你说人为什么活着，其实你也有自己的答案吧，别急着否认，我相信每一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想过这个问题：我到底为什么活着。”
“从小到大的教育经历告诉我们了，我们要乐于助人，要天天向上，要尊老爱幼，要光明正大，所以一大部分人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可有时候我们又能在生活中看见不一样的回答：有些人并不愿意帮助别人，相反，他们活的都很自私，那么我们能说他们错了吗？当然可以，但同时我们也没法轻易改变他们选择的道路，所以也有人学着他们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再长大，我们又接触了好多不一样的声音。卖东西的商家会告诉你要把握当下，过好你生命中的每一个这一秒，不要委屈自己；公司的老板会告诉你忘记现在的贫苦，展望美好的未来，你要为了将来而奋斗。”
“你看，明明这世上有这么多种活着的方式，可为什么我们还会有这样的问题呢？”
“关键在于你自己，有迷茫的感觉是对的，这说明你还没有被外界的声色犬马所改变，你还有自己的思考，你还在寻找自己的本心，这很好。”
“可是事实上我们并不会因为选择了什么道路就变成了什么样，因为你还是你，明白吗？就是那个在问这个问题之前的你，你早已选择好了不是吗？”
“老师没想和你打谜语，只是这个问题只能你自己领悟。”
“太阳每天东升西落，地球也每天自转不停，新奇的事物也每天都会出现，我们不要被自己困在原地停滞不前，人生一次，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
“老师也不想让自己的思维带偏你，无数哲学家穷极一生都无法解决的三个终极问题，咱们没有必要纠结这么深刻，我们可以活的很简单，也可以活的很复杂，最重要的是你会在哪里找到你快乐的点。”
“为了未来，为了现在，为了全世界的人，这样的回答太宽泛，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开心了就笑，伤心了就哭，有遗憾就去挽回，有期盼就去追寻，喜欢热烈那就选择开朗，喜欢平淡那就选择空荡，追求浪漫，探索未知，在人前狂欢，在人后孤单，这都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方式，用来生活的方式。”
“或许你听完之后就会恍然大悟，也可能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没关系，人生很长，足够我们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现在你能理解老师为什么并不在乎过去的事了吗？没错，就是因为没有必要，因为这就是老师选择的方式，活好自己就够了，想的太多有什么必要呢？”
莫闻说完后便起身伸了个懒腰，之后朝着卧室走去。
沙发上，粟可好像还沉浸在莫闻刚才的回答中，呆愣着抱着吉他沉默不语。
［我的选择，我的选择，我的，选择？］
尽管还不能完全理解莫闻刚才的话，但粟可总觉得身上的重量轻了一些，似乎是摆脱掉了若有若无的束缚，重新回到了那种自由的状态。
［开心的点吗……］
粟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吉他，又转头看了看莫闻的卧室，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又重新坐了回去，调整好了姿势，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在卧室门后偷偷观察着的莫闻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脖子后靠在了门框上。
［看来她已经想好了啊，希望没被我带跑偏吧，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弹奏的声音间断的传来，在狭小的房间里不断的跳跃，倒也削减了些许的孤独感，增添了一点热闹的感觉。
粟可的神情逐渐变得专注，仿佛又沉浸在了那种若即若离的乐感当中，认真的按下每一次的和弦。
屋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斑驳的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进来，也给屋子里带来了晴天的感觉。
就这样靠在门边，莫闻看着那个沙发上认真的身影，又想到了那熟悉的曾经。
当时也有个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莫闻的回答和现在的一样，都是这般的似是而非，所以他才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免得又突然陷入到了回忆里。
这样相似的场景和问答，总让他觉得一切还可以改变，但也总是很快就清醒过来，而后看着远方沉默着发呆。
未来或许不会再来了，现在就当是现在吧，在抛去了所有的思想之后，时间就没有了意义，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