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少爷,你可曾想过海神祭的意义?”
“嗯...是为了庆祝先民抵达海洋?”
“不,海神祭是为了杀人,还杀得众人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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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我穿着厚厚的棉衣,躺在屋子里。
恍惚之间,云墨姑娘披着雪衣,推开了房门。
她见我已经苏醒,却没有理会我,只是自顾自地点茶。那美丽的面庞,似乎是太久没有见过阳光,显得有些苍白。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状的味道。
“你醒了,少爷?”
“我似乎并没有睡过觉。”
“我春分时同你去采药,你忽然晕倒,我将你背回屋子里来,那时你已经断了气,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日子下葬,然而你时不时翻身,时常冒汗,我心想你大概是进了尘歌壶。便让你一直躺在这里。”
“啊,我正想告诉你来着...”
云墨姑娘沉默良久,似乎是忍着泪,然后很平静地说:
“我父亲立冬那天开始,就一言不发,我还以为他到了修行的关键阶段,十分高兴。然而过了没多久,山上的僧人告诉我,父亲在文殊菩萨像前圆寂了。按照他的遗嘱,大家本打算过了头七再为他下葬,可是第二天,文殊菩萨像前只剩下一撮灰,不一会儿就随风消散了。”
我亦沉默良久,支支吾吾半天只吐出来几个字:
“请您节哀顺变。”
那一刻我想起尘歌壶中的种种场景,极力去思考这一切是否真的有联系。
“云墨姑娘,我斗胆问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也许你父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我不太懂你们仙家的修行,但我猜他的死也许与尘歌壶有关——他成为了尘歌壶的一部分。”
“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没去过尘歌壶...还请您为我解惑。”
我将尘歌壶中所见一一讲述与她,并问道:
“云墨姑娘是否知道尘歌壶是哪一个茶壶或是酒壶。君义老先生已是在壶里对我说过了,他已把尘歌壶留传给你,我打算带你进去一探究竟。”
“壶中别有一番天地啊,其中的琼楼玉宇、美酒山珍,不正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吗?可如果我告诉你,尘歌壶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呢?”
“怎么可能,我都进去过。”
“父亲曾告诉过我,尘歌壶就是脱离世俗而单独存在的,有幸曾进入尘歌壶的人,大都厌弃世俗而选择放弃生命,才得到前往世外桃源的机会。就像你一样,厌弃了阔少爷的生活...”
“所以它真实存在。”
“世外桃源,你仔细想想,怎么会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呢?它本就在‘世外’呀。”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云墨。
“尘歌壶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它存在于每个向往海洋的探险家的心中。”
我随云墨姑娘走出门,毕竟已是隆冬,满山尽是大雪,然而随着姑娘奏起半月曲,只看见漫山遍野的桃花随风舞动,风吹落花如海洋,细枝如波浪。
“请随我一起为我父亲下葬吧!”她不容置疑地说。
那曲子忽然变得明快起来,飓风斩花落,落红如山崩,聚之如湖海,碎之亦江河。
所有树都变得光秃秃的,鸟儿十分茫然地站在树梢。此时半月曲沉寂了。
“拉住我的胳膊。”她平静地说。
几乎在我触碰到她的同时,万物复苏,青草如迅雷陡然生长,桃花如巨浪次第开放。前一秒尚是万山秃然而后一秒万山红遍。
“去点燃这个世界!”她命令我。
我也毫不犹豫地照做了,我走进屋里,抄起柴火,朝桃花山丢去。
我本以为这里会立刻被点燃,然而过了好久,才发现这不是能被火点燃的世界。
“想想你读过的故事。”
我跳进花海,于是看到自己的身体被点燃了,然而这并不能让我感到害怕。我自如地在花海里滚动,没有什么比燃烧自己更加痛快的了。她的曲子停了,火也跟着停了。
那是虚假的火,是可以吓退凡人的火,并不能伤人分毫,可是我被完全的疯狂占据着,似乎什么也不怕了。
“谢谢你,我的父亲看到这样疯狂的人,一定心安了。”
“姑娘可姓海?”
“没错。”
“这么说来,海晏先生是您的祖上?”
“的确如此。他在数百年前修炼成半仙,然而还是难逃一死。”
“我想知道发生在这座岛上真实的事情,请您告诉我。”
“好奇吗?那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