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吗……”
看着我挥动铜像的样子,中二少女眼神阴沉。
“无论几次都是一样的……你的路,一定会和我不同吗!”
后面半句,她几乎是尖啸出声。
唰。
温热的感觉从左侧脸颊流淌而下。
血?
银白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上下翻动,最后被她反手握住。
“这……不是昨天晚上的菜刀吗?!”
明明连我阿妈的料理水平都比你行,为什么你那么熟练啊!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武器也好,动手也好,还是想要干掉对方的心情也好……
话说菜刀为什么会藏在枕头底下啊!
她披散着头发,带着白色睡裙的裙角飘扬,缓缓地朝我逼近。
手中不时闪过的寒光和如行尸走肉般的白裙少女——这是恐怖片吗!
——原本只打算吓唬她一下,就趁机逃离的。
我的想法现在要重新考量了,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搏斗。
我们犹如愈绷愈紧的琴弦。
她慢慢的走近,很快就要进入有效攻击范围。
来了!我瞬间汗毛倒竖。
“周~周~”
可爱的声音近在咫尺。
什……么!
这个速度……你还是人类吗!
我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近身,等待我的将是危险的白刃战。
“噗。”
我一瞬间以为我的内脏喷出,回过神来才发现我被她紧紧抱住。
“抓到你了~~~”
果然这是恐怖片吧!我要被吃掉了!
“你知道吗?上次分离后,我看了多少次手机?”
轻声的质问,仿佛来自九幽黄泉。
“……?”
“没错,就是你!说好的电话!一个都没有!”
“……………?”
“一~个~都~没~有~”
肩膀快被捏碎了……
“原本以为你已经逃到西伯利亚去了,没想到仅仅一天,你堂而皇之的又出现了!”
“………………?”
“而且,还偏偏是那个地方!”
“……”
“最过分的是,你居然假装不认得我!”
“不认得我——”
啊,我的肩胛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号。
这个女人怪异的行动到底意味着什么啊……我的愤怒已经完全被惊愕掩盖。
“……周周。”
情绪宣泄后,她突然低沉的说。
“……亲一个。”
“吔?”
卧槽你玩真的!我眼睁睁的看着樱红色的嘴唇离我越来越近。
这人身上的味道……尼玛酒味?!
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喝醉了,还没醒呢。
我情急之下一转头,她吻在了我左脸的伤口上。
舔舔。
舔舔舔。
“……”
不行了,身为一个男人,再没有行动只能说明我十八不举!
上了是禽兽。
不上,禽兽不如!
我正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她的手突然松脱,若非我扶住,现在她早已成了一滩烂泥。
“周周……抱抱……”
“……”
真是的,这么纯净的睡脸,连从激情澎湃的青春中满溢而出的某种情感都偃旗息鼓了。
我犹豫片刻,然后把她抱起,轻轻的放在睡美人的水晶床上。
这对我并不强健的臂肌来说有点吃力。
“再见了。”我说。
于是我悄悄的掩住门。
门内有睡美人等着王子唤醒,门外只有蜿蜒不见尾的山间马路。
这道门是童话与现实的分界。
我摇摇头,下楼去了。
我昏迷的位置是在二楼,只有一条廊道通往各个房间,借此我可以从二楼看到一楼的情况。
确认没人以后,我开始寻找出口的位置。
“真大啊……”
应该说城里人真会玩吗?在这个不大的小镇郊外建超大的别墅,难道也是男人的浪漫?
我无端的想象,中二少女就在这里度过时光,庭院客厅里洒满欢快孤寂的笑声。
是我自作多情吗,这房子我在印象里总该有几个女仆,几个管家。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对一个少女而言,这房子太大了。空荡荡的,像一个空箱子。
空箱子……我的头忽然泛起了疼痛。
箱子里总归是有东西的……再空的箱子都有空气,和时不时钻进的蟑螂。
我路过餐厅,看见了昨天剩下的酸奶,和桌子底下藏着的玻璃瓶。
“……白酒……”
脱力感弥漫全身,这煞笔少女,把白酒和醋混在一起了?
我开了瓶子,看着她将瓶子里的东西倒来倒去。
什么时候,她把白酒也加进去了……
哎哎哎,兄弟你错怪他了,一口白酒都喝不动,是你不行。道个歉和好吧,别耍大男子气概。
我有个恶魔小人在鼓噪。
咳咳,事够多了,你容不下其他的杂念。录像还没看,也没和小芸沐沐联系,她们该着急了。别多管闲事。
天使先生也出声反驳。
我走了,挥挥手,不留下一片云彩。
只要能离开,事后想多少借口就有多少可以找。还可以写几句文艺的诗表示对萍水相逢的艳遇的感慨。
我要留下来吗?
——我不想成为无能的人,所以我选择放弃。
压抑的想法如潮水般从记忆中涌来。
——努力过反而更糟糕。
——奔驰的野马和远处翻滚的云海,我紧贴在马背上颠簸。
——我什么都做不到。
“这一次,你不会再逃跑的,对不对?”
“屈服于现实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现在和高三的时候一样,我再次面临选择。
“累啊。”我的短发朋友笑靥如花。
选择轻松的,一望到底的选项是正常的。
人们喜欢以医生教师为职业,其中不可否认有求稳和轻松的思想参杂其中。
医生和教师的工作不轻松,但是做出选择并不难。
我的同学在课间讨论将来的职业,都是下意识的选择轻松的选项。
医生,毕业之后进院工作,从此衣食无忧。
教师,毕业之后进校工作,从此衣食无忧。
一眼可以看穿的人生,平淡无奇的发展。
科学家呢?宇航员呢?作家呢?
我在心里对他们如此吐槽。
理想和梦想不同,他们借口逃避。
还未老去,就将妥协借口为成熟。
从小就憧憬悬壶济世和教书育人的人值得尊敬。
与此同时也总有许多人会放弃选择的机会将就着随波逐流。
但我拒绝!我周森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向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说,NO!
NO!
NO!
我想坚定的否定,想知道我学习是为了某个不切实际的梦。
我也曾是个追梦的傻子。
“曾”——一切都过去了。
我心底泛起苦涩和老去无可挽回的悲哀。
“不明真相的笨蛋无端的伤了女孩的心,又怎能厚颜无耻的苟留?”
借口,我明白。
我又逃了。
我讨厌人多的地方,因为他们会衬托出我的卑鄙。
高高挂起,自命清高,一丘之貉,殊途同归。
我最讨厌自己。
“头痛……”
醉酒狂暴中二女摇摇晃晃坐起。
“这不废话,你喝的酒可是睡一觉起来后还有后劲的可怕饮品。”
我还是没走。
不是良心发现浪子回头之类的感人悔悟,而是……
——我迷路了。
昨天天色已晚,我又没有闲暇关注周围,于是我爽快的在出发后5分钟迷失自我,最后花了数倍的时间才返回别墅。
想打电话也没有信号,真是完美的地球孤岛。
“周周你体力真好,喝了那么多还能正常说话……呜呃……”
“头是很痛……不过才几口怎么会多……”
“不愧是我的仆从……那种数量也能说是几口的量……”
“……那种?”
“十几二十几瓶?还是三十以上……后面的我都记不清了。”
“……”
“后面喝嗨了,连‘酸奶’都不放过。”
“Stop,能从头解释一下吗?”
“从头……上面还是下面的?”
“……你该不会还没清醒吧?”
中年大叔的黄色玩笑我可消受不起。
“开玩笑……我清醒得很。”
“提问,醋酸的化学式是?”
“C2H5OH。”
“嗯,我赞同。”
说起来这问题的答案我自己都记不太清,拿来考验毫无意义啊。
明明前天还一清二楚,只用了一天就能把高考必考点忘得的一干二净吗……我,是怠惰的呢。
“总之,能从我喝下‘酸奶’开始说吧……”
“哪次?”
“原来不止一次啊!”
真是令人惊讶。
“呃……第一次。”
“第一次啊……我往里面加了白酒的那次?”
“……你是怎么加的,我可是一直看着的。”
“呼呼——仆从哟,你忘了我的第二身份了?”
“停,跳过这部分,接着说吧。”
要是开启了中二模式又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继续对话。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具体是?”
“一杯灌倒的周周,突然爬起来,拉着我一起大喝啤酒。”
“???”
“啤酒喝完了还不满足,在厨房里翻出白酒接着喝……”
“好差的酒品……”
“最后把他珍藏的酒都喝掉了。”
“他?”
“……我爹。”
“你的意思是……我酒兴大发,把某壕的珍藏酒喝掉了?”
“嗯,他很喜欢那些酒哦,我上次还见过他放在脸上蹭来蹭去的。”
假酒害人啊!古人诚不欺我!
但我似乎明白的太晚了。
我流下了悔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