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玩游戏了……”
放学回来,在他的房间里,我无奈的叹气。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边被繁重的课业压的喘不过气,一边在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和他玩游戏,哦对,旁边还有一个金发的女生——我最近才知道她叫沐沐。
在我知道她居然是被背着父母偷偷包养的事情后,差点就报警了。
最近和他们渐渐熟络起来,我惊奇的发现,在那所以严苛著名的高中里,居然真的有这种人。既不追求高点,也不完全沉沦,只是想办法在平庸中度日。
毫不上进!我恨铁不成钢,明明只做最低程度的努力就能在中游徘徊,却始终不肯用功。
望着他无所事事的样子,我发现我之前的生活存在的问题。
缺少理由,学习的理由。压倒性的空虚,就像生产线上的商品。我是为了什么才努力学习呢?我想起了母亲的笑脸。
“小芸,要努力哦。”
努力……为什么?我没有经济来源,高中生活结束后十有八九要步入社会。
我的成绩虽然还不错,但绝对不是能拿到奖学金的程度。没有了钱,我就只能去工作了。但是我还是每天都与题海战斗。不过是习惯了而已,习惯了只有学习的生活,不想改变。
原来世界上也有人这么生活。见到了他,我才开始思考,人的生存是像动物一样弱肉强食的吗?努力是当然的,不努力的家伙会被吃掉。这种丛林法则是正确的吗?
“小芸啊,一起来一起来。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被血虐!”
看着他,我思考着。
事情的转折是在高考结束后。
“我明天就要搬走了。”
我搓动着摇杆。
“啊,要回自己家吗?”
“芸走了以后我又只能把这个游戏封盘了呢,真可惜。”
“你是不是嫌弃我太菜啊?”
昨天已经联络好一个超市,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那里当收银员或是售货员了。
“嗯……是啊,我要回家了。”
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我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谎。
于是在某个游戏笨蛋的提议下,我们一起去超市购买欢送宴的食材。沐沐因为月初的活动脱不开身,于是只有我和他一起出发。
“这里要新建一家游戏店吗……传言是真的啊。”
超市的门口贴上了崭新的海报,他立马像脚底涂了502一样,一步都走不动。
“你还真是喜欢游戏啊。”
“说是生命线也不为过呢。”
“开业时间是7月中旬,到时候想来看吗?”
“当然是超级想!这是有里程碑意义的商店啊!”
我心里忽然微微一动。
“……一起来吧?”
我忽然就这么说了,十分自然,就像他无数次邀请我一起玩游戏一样。
“好啊好啊。”
他毫不犹豫的就应承下来,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在7月中旬的时候。眼前有巨额的债款和对社会的不安,我只是想要个约定来记住我自己。
然后,在买菜的途中,他忽然沉默了。
回家后的欢送宴上,他也神游天外。
第二天,我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员。
诶?怎么会这样呢?
“周森可是逼问了我们一个晚上,还拼了老命的恳求我们留下你咧。”中年男人如是说。
昨天的表现让他感到不对劲,于是晚上找到父母问出了真相。我对这两个性格和蔼的中年夫妇感到有些抱歉。因为我的错让他们受到了独生子的质问,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别感到内疚,”中年男人打断我的思绪,“即使是我的儿子,也无法改变我们的决定。我们是自愿的。”
“他还说‘欠款由我来解决’之类的帅气话,区区儿子,连生活费都挣不到还大放厥词,老爸我可是有工资的社会人,这种话就该我说!”中年男人抱怨道。
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能看到儿子为了一个女生努力的样子也值了”。什么啊,那个连自己前程都不关心的游戏笨蛋,居然为了我而拼命说服父母吗?笨死了,我可是欠了很多钱的拖油瓶哦?
“之前我还瞻前顾后的,最后还被蠢儿子教育,真是逊毙了。”他一脸懊恼的样子,“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个人都有工作,多加班过几年都能还清的。”
那种数额很明显不是加班费能解决的好吗?你们一家都是数学白痴吗?尽管理性告诉我不能再给这家善良的人添麻烦,但我还是想脱口而出“请成为我的家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
“这时候周森那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总之,虽然人没有齐,我还是和你说了吧。”
“欢迎你,周芸,做我的女儿吧。”
中年大叔说出了如果周森在肯定会吐槽“好像某四皇的名言”的发言。
“啊,爸爸之类的称呼就顺其自然好了……”
“所以……能别哭了吗?我可不擅长应付女人的眼泪。”
热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是什么样的眼泪呢?因为自己不必独自面对现实而喜悦,还是因为有了小时候的温馨而感动呢?
今后还会遇到各种问题吧,新增加的家庭成员会带来不适应,我需要适应对他们的称呼,我们需要给予对方可能对等,可能过剩的爱。
但是我不害怕。
我的眼前浮现的,是一个很宽,很宽的后背,暖洋洋的,旁边有黑色的头发在金光里飘扬,在秋日下午的暖阳中,很舒服。
“再见,爸爸,妈妈。”
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我要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拼尽全力的生活下去。因为……”
——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自那一天起,我有了温暖的,让人留恋的屋子。
我抱紧玩偶,在黑夜里轻轻说。
“爸爸……妈妈……哥哥……”
之所以会想起这些往事,是因为我听到了晚饭后哥哥和爸爸的对话。
因为没有变化,我都忘了。这个家从来都只是在一个脆弱的平衡中维持着小小的温馨。
我还真是不长教训呢。明明因为以前没有关心过妈妈而后悔,现在又对哥哥想做的事没有丝毫的了解。
你叫我别管,我就不管……你的妹妹可不是那种软弱的人。
我鼓起勇气下床,光着脚走到了哥哥的房门口。
今天一定要问清楚。我姑且算是敲了敲门,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哥哥……?”
屋里只有沐沐在床上熟睡。
“老板,有人砸场子来了!”
泰姆毫不介意的踹开大门。带我走进了屋内。屋内的装潢很高档,而且很眼熟。
时隔一天,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是的,我又一次回到了郊外的别墅里。
“泰姆,下次再踹门小心我扣你工资。”
一个眼角留有刀疤的地中海大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嗯,果然说到有钱人就是黑色西装和程亮的皮鞋么?
“在神界,这才是对领导的尊重啊。”
“你没听过‘身在罗马,就像罗马人一样行事’吗?”
“抱歉,我的中文不好。”
“就算你顶着希腊人的脸我也不会相信神明会有语言障碍。”
泰姆发出了优雅的笑声。我是看不见他面罩下的脸啦,原来是外国人吗?虽然沐沐也很难说是黄种人就是了。
“小姐呢?您不是说要和她好好谈谈吗?”
“在房间里面,把门锁了。……泰姆你再笑一个试试?”
这位大叔难道是传说中灏瑶土豪的父亲——土豪爸爸吗?那种买388连眼都不眨的究极游戏平衡破坏者?我不由得升起一股顶礼膜拜之情。
“然后,这个黄毛小子是谁?来找场子的?”
“说是来找场子的也没错。”
“既然是你带过来的……知情人士?”
“诚如您所言。”
“哦?我现在的心情可不太好,刚刚被女儿嘲讽,想喝点酒排解郁闷。下到酒窖发现我的珍藏居然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您问我也没用,神明在出差期间严禁寻欢作乐,我可没喝。”
“……”
“周森,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可能是没睡够吧。”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老板您不生气?”
“当然生气咯,但是现在有了新的减压方式嘛。”
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喂,小子,你让我打一顿,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如何?”
“老板,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年轻人会当真的。”
“不,我是认真的。”
“周森,我劝你还是别答应为好,”泰姆笑着说,“老板的武力值很高的,放在《BLOACH》里大概能打六车拳西。”
“别笑着说这种可怕的事!而且这个数字好微妙!”
“泰姆,你还没说呢,这小子是来干嘛的?”
“他是来认罪的,其实您的珍藏……”
“哇哇哇——听不见——”
“聒噪的小子。闭嘴。”
“是。”
好强大的灵压,我完全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玩笑话到此结束。”
泰姆先生,如果是玩笑话请早说啊。
“这位少年……周森先生,他问了核心问题。”
“核心问题啊……知情人士的眼光就是不一样吗?他问了什么?”
“他问我‘神明是什么’呢。”
“‘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地中海大叔捧腹大笑,“真的是,只有和利益完全绝缘的中学生才会问得出的话!”
“老板,与利益绝缘似乎不太妥当吧……周森先生可是有些缺钱的。”
“缺钱……这小子还没有下定决心吧!不然哪有那么奇怪的问法!”
我的犹豫被轻易地看穿了。
“老板,那问题的答案……”
“我们来这里的理由不就是答案吗?带这个土豆小子去看看吧,相关人士迟早都会接触到的……神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