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阿兰沙……没事吧?”
“别压在老娘身上,起开”
沙尘滚滚,烟雾缭绕,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在周围萦绕。
“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狗胆包天,敢闹到这来”拨开沙尘,阿兰沙迎着狂风向前迈进,空气的震动在她眼中化作清晰的图形,尖锐的风声刺破沙尘,黑影自沙尘中显现,如同失控的列车,撞向阿兰沙——
阿兰沙的反应极其迅速,双腿分开站定,浑身肌肉同时发力,黑影还未靠近便伸出手一把将其揽住。
“沐诗雨?”
“阿兰沙小姐?”
怎么搞的?阿兰沙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出口,又是一道黑影从沙尘中刺出,这次,阿兰沙周身的危险气息陡然暴涨,攻击未到,拳风先至,阿兰沙的脸颊飘出血珠,腥臭的气息瞬间便被狂风吹散——
“轰——”
狂风嘶吼,风暴化作利刃,以黑影为圆心迅速扩散,阿兰沙迅速后跃,在数秒之内便远远离开黑影。
“呼——”
金色的怪物双腿深陷于沙尘之中,坚硬的双拳打出,与水泽僵持在原地。
“你是……”
高文捏紧双拳,在对方蛮横的力量下勉强稳住身体“我似乎在哪见过你……”
水泽没有回答,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坚毅,眉头紧蹙,咬紧牙关,双腿向前一步,硬生生顶退高文,瘦弱的手臂青筋暴起,手腕上满是裂痕的手环绽放出蓝色的光辉。
(明明这么瘦弱……怎么会……)
(这家伙……)
不详的预感自高文心底升起,迅速出手抓向水泽手腕——
“唔……”
身体突然失去支点,高文眼中的世界迅速转换,天旋地转,脑内江河奔腾,不可抵抗的晕眩感迅速占据神经网络,如果可以,高文一定会立刻呕吐出来。
“Moses(摩西)”
手环上的圆盘开始旋转,水泽从衣兜掏出一枚硬币,碧绿的颜色在黑暗中闪耀,冰冷的机械音伴着恢宏的待机音效响起,似乎宣告着终结的来临。
“那个东西!阿兰沙!拦住他!”
巴别塔!那是巴别塔的产物!
暗紫色的身影在黑暗中闪现,犹如一道闪电,带起紫色的光带,转瞬之间,阿兰沙便出现在水泽身旁,残影闪现,手掌距离硬币只有几毫米之远——
“给老娘住手!”
“呃——”
迅速将硬币握在手中,就在短短一瞬之间,水泽就展现出了比阿兰沙更快的速度,阿兰沙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水泽捏住手腕,轻易扔了出去。
“绝不能让你成功!”
拳风袭来,高文早已跃至空中,金色的气息绕上手腕,金色的剑柄在掌中浮现——
“Gallatin(加拉廷)!”
水泽挡下拳风,大剑已至眼前——
伸手,两指准确夹住剑刃,阿兰沙裹挟着疾风冲来,带有刀刃的脚踝精准划向水泽脖颈,力求一击致命。
甩出高文,零点一秒之内,水泽又抓住了阿兰沙脚踝——
“结束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泽毫不恋战,猛地松手躲闪,兰斯洛特从背后刺来的长枪与水泽擦肩而过,带起一缕血丝。
“兰斯洛特卿!”
水泽闪开身子,身后又是一声呼唤,几支长箭射出,皆瞄准水泽心脏
转身,挡开
水泽杂乱的发丝被风吹动,半空的气压骤然降低,阿卡兰,萨麦尔二人共握一把大剑,从半空砸向水泽头颅。
“轰——”
烈火暴起,风沙席卷,以双子为中心,一个巨大的凹陷出现,水泽半蹲在凹陷边,黑色的风衣上赫然出现一道狰狞的裂缝。
“各位……”高文从地上爬起,甩开灰尘“非常感谢”
“我也是听到奇怪的声音,所以才赶了过来,高文卿你没事吧?”
鲜红的怪物小跑着来到高文身旁,带着担忧的语气将手搭在高文胸口轻轻抚摸起来。
“别骚扰我”尽管嘴上不饶人,但高文没有任何实际行动,默许了九烛大胆的行为。萨麦尔来到沐诗雨身旁一把将他拉起“喂,小子,没事吧?”
沐诗雨稀里糊涂地被从地上拉起,不明就里的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了半天脑袋才弱弱地问出一句“发生什么了?”
“那个人是谁?”
“危险人物,沐诗雨,你躲到后面去,没我的命令不要乱动”高文挡到沐诗雨身前“一会儿逃跑的时候我来背你”
逃跑?!
高文的语气是如此笃定,以至于沐诗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大脑出了问题。
逃……逃跑什么的……
这里有整整六名长老,每位都是足以让人类头痛不已的对手,然而现在面对那个孤身一人的瘦弱男人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逃跑两字。
“其他人呢!那些教徒怎么没来帮忙!”说这话的乃是阿兰沙,她带着浓烈的不满做着警戒,随时准备在水泽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人多了只会碍事,无论多少杂兵都只是来送死,甚至会影响我们进攻,所以我提前遣散了她们”兰斯洛特回道,摁住手环“我们要随时准备逃跑,明白吗?”
“快来帮我!”来不及细想,和水泽作战的阿卡兰胸口正中一拳,强大的力量让她身前用作保护的鳞片炸开一道裂痕,黑色的污血溢出,下一刻,一记侧踢飞来,阿卡兰下意识抬手抵挡,终究不敌那骇人的蛮力,身体倒飞出去。
“别想!”
眼见水泽又要插入硬币,阿兰沙双腿猛然发力,淡紫色的光辉浮现在她脚踝,转瞬之间,阿兰沙便出现在水泽身旁——
抬手抵住阿兰沙的拳头,后背又是九烛一箭刺来——
两旁分别是手执匕首的萨麦尔与阿卡兰,高文将双手插入黄沙,化作疯狂延伸的荆棘,向着水泽脚下发起攻击,而天空上,是手持枪械,瞄准水泽头颅的兰斯洛特——
“呼——”
轻声喘息,青筋暴起,陷入地面的双腿瞬间发力,自以为能够钳制水泽的阿兰沙一秒不到就被甩飞出去,而后就是身后的利箭,蹲下身子,稳住重心,利箭从头顶划过。
扫堂腿刮过,扬起一阵风沙,眼见萨麦尔与阿卡兰就要撞上,二人同时急刹,原地旋转后撤,身体鳞甲化作飞镖,每支都对准水泽心脏,上空,一束激光射下。
水泽的反应终究要快一步,在萨麦尔与阿卡兰转身的瞬间便一个测滚,脱离了危险地带。
下一刻,已经回过神的阿兰沙又从地面爬起,得益于极快的速度,阿兰沙能在瞬间来到水泽身旁,这一次,阿兰沙的手臂化作长枪,直直刺向水泽心脏——
又是一个翻滚躲过,高文手执宝剑,正对水泽头顶劈下——
抬起手,仅用两指便夹住剑刃,任凭高文如何发力,也无法再将剑刃移动分毫。
“你到底,是谁?我从不记得有遇到过像你这样强大的对手……”
怪物的手臂颤抖着,极力稳住重心,不让自己被水泽扔飞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们究竟在哪见过?”
“你应该……是殉道者吧?为什么,为什么不展现出那副姿态,不展现出殉道者的姿态……为什么要使用那副武装……那副巴别塔的武装……”
“我想听到你的答案……”
“那副武装……究竟对你有什么意义……”
“原来如此……我记起你了……”
水泽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涟漪,他就这么顶着高文的力量站起来,直视着眼前的怪物。
“你是那个女人的造物啊……”
“喂!兰斯洛特!”
不等水泽说完,兰斯洛特便手持长枪疾驰而来,水泽没有丝毫留恋,甩开高文一个侧身躲过兰斯洛特的攻击——
“铛——”
空气猛地震动,水泽用手接下九烛的箭矢,迅速将箭矢旋转一圈,握住箭身,以锐利的箭头挡开萨麦尔击来的匕首。
“你们赢不了,就在这里死去吧”
低声沉吟,在萨麦尔粗重的喘息声中,水泽瞬间甩拳,砸到萨麦尔脸上——
“哈阿——眼睛——”
大脑震荡起来,萨麦尔痛苦地哀嚎出声,眼睛!眼睛!
污血四溅,萨麦尔的右眼瞬间失去画面,陷入无尽的黑暗。
“哈啊啊——”
“萨麦尔/萨麦尔!!!!!”
高文与阿卡兰同时出声,阿卡兰身形一闪,一个飞扑接住萨麦尔,高文横剑拦住,水泽跟上来的一拳硬生生砸到高文胸口处。
高文闷哼一声,没有后退分毫。
“你这家伙!快把话说清楚!你到底——”
“老师!!!!!”
“……”不和谐的呼喊突然插入战场,在场所有人皆为之一愣,尤其是水泽,喊声将他的注意力瞬间拖出战场,吸引到远处的废墟之中——
蓝发的少女站立于监牢的废墟之上,长发飘起,眼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撤!”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众长老这才如梦初醒,阿卡兰抱住萨麦尔最先跳起,头也不回,一路奔向远处,之后是阿兰沙和九烛,二人先后隐匿于黑夜。
最后便是高文与兰斯洛特,高文还想着问些什么,但兰斯洛特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把抓住高文双肩,带她飞上高空——
“沐诗雨呢?”
“你也想放他走吧?”
兰斯洛特淡淡回应“那么,我就替你贯彻你的信念吧”
“兰斯洛特……”
“谢谢……”
水泽看着高空,似乎没有了追击的欲望。
良久,他回过头——
少女就在不远处,触手可及,又似是远在天际。伸出手,她显得如此遥远。与回忆中那个爱吃甜食,小脸胖嘟嘟的孩子不同,此刻她已长发飘飘,亭亭玉立,她笑着,如同春日晴空。
无边的黑夜没有光芒,月色隐匿于层云。
她就站在那里,如同记忆里那束百合,安静地盛放于黑夜,她嘴唇开合,不再有往日青涩。
“爸……爸……”
“水时,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