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奇，阿兰沙大人居然会有时间拜访我这破地方”
办公室里的灯光有些刺眼，阿兰沙不适地揉了揉眼睛。
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双腿搭在桌上，一袭黑色风衣干净的一尘不染，哪怕是在屋内，女人也没有摘掉礼帽的意思，那张带着疤痕的脸上永远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九烛耸动鼻翼，按住太阳穴
“抱歉，亚瑟卿，屋子里似乎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九烛急忙逃出房间。
现在，屋子里剩下的人个个大眼瞪小眼，你瞅我，我瞅你，就是没人肯说话。
虽说亚瑟也是长老，但事实上她与其他长老的沟通并不多，因为性情孤僻，所以亚瑟常年隐居在荒漠之中一间废弃的实验室中独自捣鼓一些离奇的小玩意儿，长老们的会议，行动，甚至是对亚巴顿的献祭仪式也从没有见到过她的身影。
哪怕是作为第一长老，对其他长老有绝对支配权的兰斯洛特对亚瑟也知之甚少。
“你们几个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啊，怎么？吃了败仗就这么难受？”
最后还是亚瑟主动离开座位，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您怎么知道我们吃了败仗？”
高文道
“蛮简单的，你们一个个衣衫不整，脸上还留着血迹，尤其是萨麦尔，眼球都被打爆了，你们听听，哀嚎声隔着几道墙都能传到我耳朵里来，还有之前到我这儿来的那些教徒，个个愁眉苦脸，满身灰尘 ，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这要说没有吃败仗，你们自己信吗？”
“都怪那个混蛋……”
“谁？The One还是King？能让兰斯洛特吃瘪的，也就只有那两个人了吧？”
“不清楚，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人的真面目，只知道这次攻击我们的是名男性，甚至都没有以殉道者的姿态与我们作战”兰斯洛特低着头，一边努力回忆细节一边向亚瑟讲述“他似乎很想进行武装，这一点很奇怪……”
“明明能够直接以殉道者的姿态作战，却非要进行武装？可真是引人遐想啊～”
亚瑟带着微笑重新坐回座椅，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一会儿后掏出一张有些破旧的白色单子。
“还好你们有我，不然恐怕你们到死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男性，不愿以殉道者姿态作战，使用武装仪，这家伙可是我曾经的同事呢～”
“别急”亚瑟似乎早就料到了众人的反应，耸耸肩，表现出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说起来你们对我的了解也不算多，不是吗？”
“就连兰斯洛特大人也只是知道我作为人类时是名科学家呢”
高文嘴唇轻轻张了张，欲言又止的样子。亚瑟也察觉到了高文的表现，那对与其他感染者截然不同的淡绿色眼眸扫了眼高文后便再次合上。
“或许各位不知道，King，哦不，他的名字应该叫水泽，那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同事啊”
“可是……您怎么能认定……”
“本来病毒对女性的亲和力就更强，男性感染者少之又少，随便一猜就能猜到”
“那么……你曾和他是同事的事情……”兰斯洛特合拢双腿，两手搭在膝盖上，微微欠身“可否详谈”
“兰斯洛特大人，不必如此拘谨，你是我们的上司，对我们有绝对支配权”
“无论何时，也请不要忘了这一点”
“是”
“真是的，又不知不觉拿出这种拘谨的态度来了……这反倒让我有些好奇……您的愿望究极是什么？”
“亚瑟大人……”高文小心地冲亚瑟使个眼色，亚瑟会心一笑，变戏法般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淡淡的抹茶味立刻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抱歉，我只是希望兰斯洛特大人不要忘记自己的愿望……那么现在，先来说说关于水泽的事吧”
“你们出生太晚，不知道几百年前的事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伊甸，你们应该知道吧？”
不等有人回答，亚瑟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座城市在很久很久之前，其实是所超巨大实验中心，名字也叫做伊甸，里面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学者。不过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和水泽曾经就在那里工作。”
“他在那个时候是伊甸的城主，我是超源合金研究部的主任，至于水泽，专门负责E7因子的研究”
“你们难道就没有好奇过E7因子从何而来，神子又是如何出现的吗？”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人发言
“罢了，这本来就是陈年往事了，其实在最早的降神事件之后，在世界上降临的只有神子，E7因子，亚巴顿因子在那个时候几乎无人问津”
“直到人类第一次击杀神子……”
“那场战争的惨烈程度直到现在我都不愿回想，全世界的国家第一次如此团结一致，铺天盖地的战机疯狂地倾泻子弹，造价上千亿的航母编队只用短短数秒就被悉数摧毁，核弹，氢弹，各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像是不值钱的废品一般被不断发射，就为了击杀一头受伤的神子……”
“最后呢？”
几个声音叠加起来，吵得亚瑟耳朵发痛
“当然赢了，不过是以极其惨烈的代价，人类的军事力量在那一战中几乎被消耗殆尽，那一战之后，哪怕是把全世界残留的部队加起来也不过只剩六万人左右。”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毕竟以在座各位的能力，击杀一头受伤神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那就是当时人类面临的处境，那样恐怖的怪物成千上万，仅仅一头，就足以摧毁人类所有的军事力量……”
“不过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自然会有收货，水泽，南极事件后唯一的幸存者，从神子的尸体上发现了一种极其强大，足以彻底扭转战局的物质”
“E7因子”
“本不该被发现的，恶魔的造物”
“为什么这么说？我记得您曾经说过，E7因子能给予人类更强大的力量，甚至连弑神机甲的启动也需要E7因子，难道不应该是拯救人类的东西吗？”
“本该如此，但代价就是失去人性，变成只受杀戮欲望控制的怪物。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活下来并且保存理智，在那极少数人中，只有更加稀少的人能够靠着E7因子无限进化下去”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E7因子注射到人类体内呢？”
“一开始针对动物的实验全都成功了，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副作用，那些动物都变得更加强大健硕。”
“整整七年的实验后，水泽命名了E7因子，E，代表着EVOLUTION(进化），七代表着七年的努力，以及神用七日创造世界的典故。”亚瑟将烟头摁灭，身子后仰，望向天花板“但是那时，所有人都是没想到一件事，E7因子，拥有极长的潜伏期，同时，它们拥有极高的智慧”
“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与人类融合，在与人类融合之前，它们一直都在隐藏”
拥有思维的病毒……
这是长老们之前没能想到的，所有人都以为E7因子只是一场意外，一场闹剧，从没有人想过那些恐怖的病毒居然拥有思维……
“不过在寄生到人类体内后，它们的智慧似乎就全部消失了，变成不会思考的病毒，疯狂繁衍起来……”
“但是第一位实验者……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了完美的感染者……她获得了无限进化的力量……”
“水泽？”
“不，那位感染者的名字叫做启蛰，你们口中的The One”
“而水泽，就是在The One暴走事件之后，为了赎罪，给自己注射了E7因子，成为第二位完美的感染者”
“现在你们所见到的E7因子感染者，几乎都是他们二人体内因子传播出去后变异的产物”
“……”
再次陷入沉默，没有人说话，几百年前的事……也就说水泽和启蛰的寿命……
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他们二人进化多少次……没有人敢去思考……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两个怪物……真正的怪物……
“至于更多内容，等我有时间了再告诉你们吧，现在夜已经很深了，我要去休息了”推开桌子，亚瑟伸个懒腰，也不顾兰斯洛特的挽留，径直走向房门“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高文看了一圈，似乎早就知道亚瑟会这么说，亚瑟刚走出房门，高文便随口找个理由也出了房间。
现在，只剩下阿兰沙与兰斯洛特大眼瞪小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