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曾在自己的母亲口中听到过这样的描述:“那是一座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宫殿,参天的石柱与巨大的石块看似杂乱无章地被放置在每一个角落,但你却能从中发现一种独特的美感。我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存在,也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艺术风格,那是我们从未知道的,属于大海之母的杰作。或许这样的说法对海之主有些不敬,但这真的是我作为一个有幸能瞻仰到那伟大的宫殿的第一个想法。”
而在亲眼见到了母亲所说的巨大宫殿,亲身进入了海之主的栖身之处,她明白了母亲的一切话都是真的。她试图向自己的女儿描述出它的样子,但仅从人类贫瘠的语言中无法窥见这伟大造物的全貌。
“母亲啊,这样,你的愿望能实现了吗?”
……
探索这座巨石之城不是件简单的事。从我们的视角看,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它的大小。就和我前世看到的,传说中淌着水滴、属于古老魔鬼的邪恶之城一样,它宽广而又神秘,但没有让我感到任何畏惧,就好像它本该是这样,本该属于这里,我命中注定会来到这里。
虽然这样说,但该如何从这座被巨石环绕修建而成的巨大宫殿找到海之主的所在成了巨大的难题。那些湿滑的,覆盖着透明粘液的石柱很难攀爬,踩在覆盖着淤泥与海草的石块上就好像脚下有无数条章鱼的触手在蠕动。总的来说就是,有些恶心人。而
更麻烦的是,这里的石柱与石块的摆放、这里的修建堪称鬼斧神工。但唯一的不足是,它似乎没有考虑到,或者根本不用考虑人类的到来,它没有供任何适合人类行走的道路。
“芙兰啊,这样下去要找多久啊,这里连条路都没有。而且这里四周都是那股海之主味道,不太好判断她在哪里。”
“嗯,我这里也是这样的情况……那里,似乎可以进去。”
我看向芙兰所指的方向,那里散落着大大小小破碎的石块,似乎什么东西被破坏后留下的残骸。当我们靠近观察,那些石块上无一不刻着形状怪异的浅浮雕。那些浮雕大多已经无法辩识,而那些比较完好的石块上出现最多的是一只长着章鱼触手的怪物。
“这是……海之主。”
“?”
啥?这个恶心……额,我的意思是这个长相特别的章鱼怪物是我妈?但是,为什么我生下来是只龙虾啊……
不过幸好,这样看来我比她好看多了。起码龙虾看起来还是很威武的,个何况是一只十米长的大龙虾。再反观浮雕上的海之主,长相就十分感人了。
“呐,芙兰。这真的是我的母亲?”
“是的。深海教会留下来的书里也有这样的画。不过这也不一定就是她真身的样子,这些画只能极力模仿出她的样子,海之主与神明这类存在不能用人类的常理来理解。”
这样吗,也是,毕竟神也会有不太好看,一看就让人疯掉的那种。不过芙兰之前好像说过,海之主和我都能变成人形,不然这种形象也没法给人类留下好的印象吧。
“继续走吧,只有这一条路了。”
再往里走就是一条黑暗的走廊,幸好芙兰的武器箱里装着提灯。不过即使有提灯,能照亮的范围也很有限。
“把手给我。”
“嗯?干,干嘛……”
虽然不知道芙兰想干什么,我还是把手伸出去了,反正她又不会干什么坏事。
“唔?你……拉我手干嘛……”
“海之主已经沉寂了这么久,前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而且跑出光的范围会很危险。这样拉着防止两个人分开。”
芙兰说的没错,但是牵手……一般来说关系好的女生之间会牵手吗?不对,这又不是平时,就当这是战场上,因为必要的行动和战友牵一下手。嗯,这就正常多了。
芙兰的手和战场上的那些士兵一样,有些粗糙,还有不少茧子,长时间挥舞武器的结果。再看看我的手,以前经过锻炼的粗糙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双白嫩的小手,虽然力量比以前还要大的多就是了。
继续深入,周围的逐渐出现了一些刻在石壁上的形状古怪的象形文字。我们毕竟不是什么语言学家或者考古学家,读不懂这些古怪的符号,直到一串熟悉的文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英文?”
在这些黑色的参天巨柱堆砌而成的墙壁上,刻着英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英文出现?
这个世界,起码是西格纳吉人的文字与英文差别比较大,而是有点像古英语。我没有仔细研究过古英语,并不了解这两者的差别有多大,但我知道古英语和现代英语无论在读音、拼写、词汇和语法上都很相异。古英语语法反而和德语较相近,形态变化很复杂,这与这个世界的语言相似,但两者字母的形态不能说有些相似,只能说完全不同。
“芙兰,你认识这串文字吗?”
“不认识。世界上主要使用的语言是通用语,也就是我们平常看到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小语种,但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这样吗……”
修建这座巨石之城的毫无疑问就是海之主,既然英语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她可能知道那个世界,再加上我的身份,海之主和我为何来到这个世界肯定脱不了关系。
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转生那种事情不大可能,还有就是连接平行世界,穿越时间空间这种相对而言比较科学的方法。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有神明,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一个人思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出答案,那就期待吧,期待那已经逝去的海之主,我的母亲能给出一些答案。
……
“芙兰,有没有觉得墙壁上的粘液变多了?都滴到我头上了,明明一开始没有这么多的。虽然我不讨厌粘液这类东西,但这个有点臭。”
我用手抹掉头上的粘液,结果又弄了自己一手。捏着鼻子嗅了嗅粘液的味道,这一闻不要紧,这味道差点把我的鼻子干碎了。令人作呕的腥臭的死鱼虾和腐烂的尸体的味道,属于海之主的味道已经极其淡薄,这些粘液来自海之主的身体,而那部分身体明显已经腐烂了。
“芙兰,这是海之主身上的,我们已经离她很近了。”
“等等,看上面。”
芙兰把提灯举高,照亮了通道的顶部。而下一刻我看到的东西颠覆我对海之主外表上的认知。我看清楚了,我明白了那从腐烂尸体中流出的粘液为何会在头顶,因为那里有着她的身体。巨石的缝隙中,天花板破碎的空洞中,每一根石柱的底部,包括我们脚下的地面的石板下,那里有她的身体。
我好奇过如此巨大的建筑如何固定拼接才能让它屹立不倒,我没有看到任何人类的建筑工艺,那些巨石只是单纯地被摆放、堆叠在那里。而现在我明白了,除开那些巨石淤泥和海草,这座宏伟宫殿的每一处都是海之主的身体,她地身体固定住耸立的巨大石柱,粘结住无数巨石。这里是她的宫殿,是她的坟墓,亦是她本身。
“这还真是……令人震惊,无论是她的大小还是样貌。我承认,以人类的表达方式真的无法描绘出这个……怪物。”
“这种话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在别人面前不要乱说。”
“不用你告诉我也知道……希望我以后不要长成这样子……疼!”
突然,我感觉脑袋像是被小石头砸了一样疼了一下,还看见了芙兰还没收回去的手。
“喂,你弹我头干嘛……唉,那是?”
不知不觉中通道已经到了尽头,随之而来的是从尽头传来的母亲的味道。我知道了,我们短暂的拉莱耶(?)之旅即将到达尽头。
“让我看看你能带给我什么吧,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