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简约的卧室里,松泉垂眸看了两眼地上还未解封,约莫占了两个地砖格子的快递纸箱,想到里面装着的是女装和假发,她不经用力地蹙起秀眉。
与心中的抗拒僵持了约半小时,少女这才是粉唇微张,目光充满了坚决。
就仿佛是,在心中做出了某种重大抉择。
她浅浅地吐出一口气,迈着沉重缓慢的步子走向纸箱,然后身体僵硬地慢慢蹲下。
两指捏着钥匙大小的刀片,她小心翼翼地由上至下划开透明胶带,接着再是慢吞吞地打开纸箱,将用黑色塑料袋密封包装的衣物取出来。
双手各自提着黑色塑料袋的一角。
胀鼓鼓,胀鼓鼓。
松泉盯着袋子看了半响,方是开始缓缓拆开。
首先拿出来的是一顶垂至她小腿肚子的雪色假发,很是茂密,发梢微微有些内扣。
拿着假发晃了两下,她瘪了瘪嘴,随手往边上一丢。
假发落到黑白格子沙发上时,她正好从袋子里拿出了略长的两条白丝袜,旋即白净的脸蛋上浮现些许的嫌弃,松泉不带犹豫地又朝沙发的方向一扔。
而在白丝袜落到沙发上的时候,她已经高高提起一件十九世纪英伦风的奶白色高领小礼服,即便是举得那么那么高,裙摆还是垂在地上的。
“嘶——这样真的不会踩到裙摆,然后摔个狗啃地吗?”
回想了下,是自己设计的啊,那没事了。
松泉眨巴下眼睛,转身便把裙子摊开在沙发上,随后又从袋子里拿出精致的白色长靴和一顶带着黑色网纱的小礼帽,一双白丝手套。
这便是最后的了。
瞥一眼空袋子,松泉随手一甩,随即兀自环住双臂,沉沉地叹了口气,“漫展是十天后开始的,为期三天,我是最后那天的特邀嘉宾,还有十二天的时间,慢慢适应吧。”
不过今天都这么晚了,还是从明天开始好了。
想到这里,少女伸个懒腰,正要去葛优躺会儿,忽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蛋黄酥:“松老师,下个月的稿子在三周后的周一前交给我就好,加油加油加油!”
“……”
松泉当时就蚌埠住了。
……
于是,新书签售会当天,松泉与联系好的妆娘碰面,当梳妆打扮一套流程走完,她便是一双玉手高提着裙摆,在一道惊呼声中淡然离去。
身后,妆娘双手捂着嘴,两眼泪汪汪。
呜呜呜……
身为妆娘太幸福了,有生之年居然能为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化妆!
“他”真的是太绝了。
松泉不知道妆娘的这些感慨,她直接来到室内停车场,打算回到车里给蛋黄酥编辑打个电话,给他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但刚入停车场,她便是小腹一阵绞痛,疼得下意识十指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这般剧烈的疼痛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远比闹肚子更加惨烈,松泉不禁闭上眼眸,皱起眉头,细腻的冷汗从额头不止地冒出,俏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染绯红。
慢慢的,她有了领悟,感觉自己也许是生理期要来了。
这大姨妈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心里谩骂一句,松泉正想试着起身,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关切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这位姐姐,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抿了下红唇,松泉闻声抬头,旋即轻抬起眼帘,隐隐约约见到一位少年模样的人朝自己跑了过来。
下一刻,她看清了来人,瞳孔一阵猛缩。
这不是她的学生,纪晓宇?
他怎么在这?!
见纪晓宇越来越近了,松泉咬了咬嘴唇。
腹痛让她大脑缺氧,一时无法正常地做出思考,她潜意识里觉得,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对方靠过来。
松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怎料身形一个不稳朝后一栽。
还以为会摔倒,但紧跟着她的后背撞到了颇为坚硬的东西,松泉瞳孔顿时一缩,接着一只骨节分明,手指欣长的大手轻轻抓住了她的左肩,只用单手便是轻易扶正了她。
就听身后之人低声说起:“没事吧?”
不等松泉回话,前面的纪晓宇挠了挠头,多少有点尴尬地说道:“原来是和男朋友一起的?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
松泉眉头一皱,男朋友?她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了?
想解释点什么,但转念一想又作罢。
无他,肚子太痛,现在的她实在没力气去多说话。
目送少年的身影远去,松泉强压着疼痛,回身准备道谢。
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曾经两度出现在她梦中,与她玩游戏,熟悉无比的俊美面容,让松泉狠狠吃了一惊。
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她赶紧说了谢谢,随后急匆匆地朝车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隐约好像听到男人用疑惑的声音说了一句,“女士?”
但松泉不做多想。
她现在只想去拿姨妈巾。
然后去卫生间看看情况,再趁着签售会没开始,多休息一阵子。
但,让松泉吃惊的是,签售会刚开始没多久,男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
……
“诶~没想到能画出这种漫画的人,居然是一个绝顶的美少女,真叫人意外。”
打扮成熟的女人毫不避讳旁人目光地打量着松泉。
她原本还以为会是个宅男呢。
此话一出,女人身后,几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当即脸色一变。
“什么叫能画出这种漫画的人?”
“姐姐,你是嫉妒笑语大大比你长得漂亮吧!”
“就是就是!”
闻言,女人的脸色也是变了,被气的。
她正要说话,身旁一身黑西装的男人忽是冷冷地出声。
“苏漫,注意点场合,这里不是你家。”
说到这,男人将两本《囚笼之爱》的第六册放在了桌上,面色隐隐温和了丢丢,“笑语老师,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们刚刚在停车场见过,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啊……咳咳,当然当然,刚才谢谢你。”松泉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浅浅一笑。
但心中,她还有别的一番想法。
听这话的意思,他好像已经不记得那天在新海大饭店的事情了。
不记得也好,那确实不是值得记住的事。
只见男人微微颔首,又道:“嗯。对了,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顾泽旭,是笑语老师您的书迷。”
“顾泽旭……”
松泉下意识轻声念出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