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前情提要，夏启稍加琢磨就明白了爱尔顿勋爵的目的。
顺着阿尔的比喻来说，玛琳卡就约等于是监狱里的“老大”，它固然不好彻底遏制，但也不能任由其无休止地壮大。
典狱长爱尔顿勋爵的行为，无非是想拿捏一下玛琳卡。为此首当其冲的，就是旧黑泽的冶炼厂，毕竟，这里是有生产管制物品的能力的。
串联起这些信息后，夏启对阿洛伊不由多了些同情。
他原本还以为，爱尔顿勋爵和瓦西里娜之间只是存在不正当的商业竞争关系，阿洛伊的处境最差也不过是在“地痞流氓”和“街坊邻里”中选一个合作对象而已。
可现在看来，结合上黑泽市的性质，等于说，阿洛伊要么选择继续当囚犯，要么选择当狱卒的狗腿子。
而无论他选哪个，都没法减刑。
出狱更是想都不要想。
难怪他一直长吁短叹的，这已经不是选哪个都弊大于利这么简单了，根本就是道送命题。
幸运的是，白衣少年突然吃坏了肚子，否则今天怕是难以善了。
想到这，夏启看向了那个被白衣少年拍飞的果盒。
由于他对“幸运”这玩意儿有着独到的理解，因此多少有点好奇白衣少年干呕不止的具体原因。
对此感兴趣的似乎并不止夏启一个人，这会儿已经有了一个犬科少年嗅着鼻子凑了过去。
阿洛伊很快便发现了这只小狗狗，问道：“斯麦尔？你在干嘛？”
被唤作“斯麦尔”的犬科少年没有立即回答，他拿起果盒，仔细嗅了几下。
阿洛伊见了，不由干笑：“……你看看你馋的。”
斯麦尔并未听出阿洛伊的戏谑，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这里面的水果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听到他的话，冶炼厂的居民们也都纷纷看了过去。
“怪味？”
“应该是水果坏掉的气味吧？刚刚那个术士不是吃了一口就吐了吗？”
“可是我明明闻到了苹果的香气啊……”
“我也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斯麦尔已经双手端着果盒走了回来。
这玩意儿看上去和夏启印象中的“食盒”差不多，只不过通体透明，能够清晰地看到它一共三层的内部结构。
虽然被白衣少年非常粗暴地拍了一下，但透明的塑料包装并没有损毁，里面的水果也大多都保持着新鲜饱满的模样。
眼下，果盒的第一层没有完全闭合，因此当斯麦尔靠近后，夏启立刻闻到了一股水果的芬香。
“嘶——好香啊。”
“是啊，那是香蕉吗？”
“闻起来不像是坏掉了的样子。”
阿洛伊走到斯麦尔身边，从果盒的第一层里拿出了一只梨，凑到鼻子附近仔细闻了闻，问：“你说的怪味，是指这些水果香味吗？”
“不是。”斯麦尔同时摇了下头和尾巴。
“那是什么？”阿洛伊把梨放了回去。
“就是——就是就是……”斯麦尔的年纪不大，词汇量貌似有点问题，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才期期艾艾道，“是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但又、又不完全是臭味，像是，唔，像是新黑泽城下垃圾场里的食物气味……”
“你是指腐烂变质的气味？”阿洛伊问。
“啊……嗯！”斯麦尔愣了片刻，然后猛地一点头，说，“对！就是这个！”
阿尔此时也走了过去，说：“我只闻到了水果的香味，确实比我吃过的水果都要香。”
斯麦尔一听，急忙道：“是真的！我没骗你们，这股臭味就藏在香味之中，虽然不怎么强烈……”
“咳咳！”阿洛伊清了清嗓，向阿尔解释道，“这孩子被矿石病强化了嗅觉，所以鼻子比一般的佩洛要灵一点。”
“是这样吗？”阿尔毫不吝啬赞赏地看向了斯麦尔，“你好厉害呀，我只能闻到香味……”
——咕噜！
他话刚说了一半，肚子就猛地叫了一声。
阿尔一时有些尴尬。
不过立刻就有人给他打起了圆场。
“别说像他这样鼻子很灵的佩洛了，说实话我也有点馋。”
“这就是移动城市上的水果吗……”
“他们应该是用了什么更先进的种植方法吧？这些水果比我见过的都要大一些。”
“也别光馋啊，咱吃了呗。”
“……不好吧？”
“对呀，那城里来的小伙不是吃完就吐了吗？”
“他应该是运气不好吃到变质的了吧。”
“果盒里面应该还有变质的，斯麦尔不是说了吗，里面还有臭味。”
“总不能全是变质的吧？看起来也不像啊？这果皮平滑得都能反光了。”
“我不管了，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呢，阿洛伊？”
聊着聊着，一位长着熊耳的壮汉看向阿洛伊，似是想采取他的同意。
“你不怕吃坏肚子就吃呗。”阿洛伊摊了摊手，“勋爵也不至于用下毒来对付我们这些感染者。”
一旁有人点头附和：“嗯，既然是假装上门来谈生意的，总不能空着手，城里人还是很重视表面功夫的。”
“反正扔了也是浪费，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尝尝这移动城市上的水果呗。”阿洛伊说。
听他松了口，几个早有意动的吃货立刻围了过来。
“诶，你们……”斯麦尔见状欲言又止。
阿洛伊随即又看向夏启三人。
不等牛科大叔开口，夏启便笑着拒绝了好意：“我就不必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假如果盒里真的有坏掉的水果，那一定是他吃到。
而且，他虽然不至于有洁癖，但也没有馋到想吃别人扔下的东西。
“我也……不用。”小无摇了下头。
阿尔咽了口口水，好像有点纠结，可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呸！见鬼，这什么东西？”
破口大骂的是一位猫耳青年，他此时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中的橘子，边呸边道：“该死！这橘子吃起来像是我以前喂猪用的泔水！”
“看来你就是那个‘幸运儿’了。”有人笑着打趣。
“别直接往地上吐！”羊角大妈呵斥道。她不知何时已经拿来了扫把和簸箕，清扫着刚刚白衣少年制造的狼藉，“不是有垃圾桶吗？”
“这橘子看起来很正常啊，而且还这么香。”熊科壮汉凑过来拿了一瓣，端详着说。
“你可别吃啊，这东西——啊呸！这东西真的有问题……”
“嗨，管他是腥还是臭，到我嘴里都是肉！”
说罢，壮汉便把那瓣看起来就鲜嫩多汁橘子扔进了嘴里——
他一共只咀嚼了两下。
“……唔呕呕呕！”
·
·||025.腐烂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