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的反应有些迟钝,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感染者死后,尸体会变成新的传染源。
夏启虽然不明白具体的运作原理,但这种反常的结晶化或许就是主要原因。
“……夏启?”
“怎……么了?”
“你没事吧?”小无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没有啊。”夏启不明就里地摇了下头,随即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又没受什么伤。”
“……噢。”
小无似乎没有完全相信夏启,她脸上的担忧依旧没有消退。
“咳!”夏启强硬地转换了话题说,“你不用担心,我刚刚不是打开了救助站的门吗?这就证明我没有被感染。或许,你在梦里知道的事情都是真的。”
“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无立刻被带歪了思维,解释道,“瓦西里娜说过,就算是已经感染了矿石病的人,也会受到传染源影响,让病情加重的。”
“啊?”夏启闻言稍微愣了愣。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理,毕竟是恶性传染病嘛。
“哦,那我们——”夏启说着,扫了眼躺在地上的人们。
莫西干头和双色瞳已经疼得渐渐没了惨叫的力气,猫头人则貌似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们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或者说,他们有大可能会直接死在这里。
夏启又看向了那个缩在墙角的少年。
他这会儿只顾着哆哆嗦嗦地害怕,似乎连逃跑都忘了。
这倒霉孩子全程几乎什么都没参与,可以说,就是个无关者。
夏启犹豫了几秒,说:“小无,你去看看那辆车上有没有钥匙。”
他的视线一直警惕地看着那个吓傻了的少年,和躺在地上的这些身受重伤之人。
“嗯。”小无闻言,并没有问夏启的意图,直接照做了起来。
而且,明明这个世界的车并不是用“钥匙”启动的,她却像是知道夏启指的是什么。
尽管被原素瓶修复了伤势,但小无的伤处此刻还留有几分幻痛,导致她走路时步伐略微有些踉跄。
从侧面看去,她好像费了不小的劲儿才挪到货车的驾驶位,往里面看了一眼后便汇报道:“卡还插在车上。”
“好,你先上车。”夏启后退着靠向小无和车的方向。
走到驾驶位门口时,他还又确认了一下几人的状态,才快速上车关上了车门。
小无坐在副驾,看起来对夏启“夺车”的行为没有任何疑问,只是在借助倒车镜擦拭皮肤上的血迹。
夏启快速启动了车辆,踩下油门道:“万一他们还能爬起来,可能会开车来报复我们,或者召集同伴,所以……”
他像是在解释给小无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夏启掉过车头,径直往旧黑泽镇开去。
直到把车停到了玛琳卡的后院,他这才总算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
夏启轻轻拍了拍脸,刚下车,却发现瓦西里娜居然就站在后门那里看着他。
“呃……”他一时有些语塞。
瓦西里娜率先开口:“你们去新黑泽淘金了?”
“咳……嗯。”
“看起来收获不小啊。”瓦西里娜扫了眼那辆布满涂鸦的货车。
夏启有些尴尬地露出了营业式笑容。
瓦西里娜的视线随即停在了副驾驶座上。
小无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瓦西里娜眯起眼,仔细打量了小无片刻,然后看向夏启问:“车上有什么东西,你整理了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含糊。
似乎,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还没有。”夏启如实说道。
“那你整理整理吧。”瓦西里娜说,“如果有什么想出手的,我可以帮你联系,只抽一成。”
夏启听后,点点头致了个谢。
“小无。”瓦西里娜又道。
“啊,是。”
“跟我来。”瓦西里娜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小无见状,不知所措地看向夏启。
夏启想了想,朝她笑道:“去吧,没事的。”
“……嗯。”小无似是有点不舍,三步一回头地进了屋。
——吱哑哑哑。
后门关上时,发出了像是窃笑一般的声音。
小无跟在瓦西里娜身后上了三楼。
这里的格局和楼下迥然不同,看起来像是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平层户型。
出了楼梯穿过玄关,便是客厅,瓦西里娜领着小无来到了一间毛玻璃质感的门前。
打开门,里面一片洁白。除了镜子和洗手台外,剩下的空间全被一个浴缸霸占了。
显然,这是一间独立的浴室。
瓦西里娜把小无带到镜子前,之后自己走向浴缸打开水龙头。
她坐在了浴缸的边沿上,一边试着水温一边看向小无,说:“把衣服脱了。”
“什、什么?”小无闻言一愣。
“我让你把衣服脱掉。”瓦西里娜的吐字非常清晰。
小无这次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好像有点害羞,但还是脱起了衣服。
瓦西里娜的话听起来像是命令。
不过小无却没感觉到冒犯。
只是,当她照做了之后——当她因为害羞开始不自然地躲避起瓦西里娜的视线,继而扫向身旁的镜子上时,突然就明白了瓦西里娜的意图。
在这近乎冬日的气温下,小无也只穿了两层衣服。
看来,哪怕是在这个世界,萨卡兹的体质也绝非常人可及。
少了那些均码服饰的遮挡,镜子里的小无居然显得有几分纤细娇小。
然而,她白嫩滑腻的肌肤上,却沾满了杂乱无章的血迹。
脱了衣服的小无低着头,略感无措地站在原地,像是个干坏事被抓了正着的孩子。
“转一圈。”瓦西里娜说。
“噢……”小无乖乖地原地转了一圈。
“你身上没有伤口,”瓦西里娜微微皱起眉,“这些不是你的血?”
小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瓦西里娜完全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们一共几个人?”
“五、五个。”小无下意识地回答道。
话刚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妙。
见小无这副自知理亏的模样,瓦西里娜接着又问:“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不知道……”
瓦西里娜闻言沉默了下来。
她的“审问”差点让小无喘不过气。
浴室里一时只剩下了流水落入浴缸的声音。
良久,瓦西里娜这才重新看向小无问:“冷不冷?”
“……有点。”
“用淋浴冲冲血迹,进去泡泡吧。”
说罢,瓦西里娜站起身,离开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