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突然造访，让酒吧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坐在门口的那几个打牌侠皆是放下了手中的牌。
不过，和上次面对叙拉古商人时不同，他们这次没有主动站起来询问来者的意图。
夏启快速扫了警察们一眼，发现他们其中的四个肩章上只有警员编号，唯独库兰塔女性的还带着三道近似“V”字型的花纹。
这五位警察都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除了库兰塔女性外，每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警惕，手不是按在腰间的武器上就是紧紧地握着拳，像是生怕周围的人忽然暴起冲上去一样。
他们的反应让夏启有点莫名。
库兰塔女性在环视了一圈酒吧里的环境后，总算是率先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从口袋里拿出证件打开道：“别紧张，只是走访调查，请配合一下。”
她的证件里从上到下分别是警徽、照片、姓名、职位、种族。
这位库兰塔警长名为“艾米·雷德布朗”。
瓦西里娜没有关注艾米的证件，视线始终停在她本人身上。
艾米被瓦西里娜看得有点不自在，见她不开口，便自顾自说道：“你们听说过一个叫‘真正的塔拉人’的纯血帮派吧？”
瓦西里娜点了下头。
“你们最后一次见他们帮派的成员是什么时候。”艾米又问。
夏启闻言心中一惊。
这些警察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他赶忙看向了瓦西里娜。
瓦西里娜又自斟了一杯酒，说：“我们之间没有合作关系，没有见面的必要。”
艾米听出了她的不配合，换了种语气说：“可是昨天，有人目击到‘真正的塔拉人’帮派的车辆驶向了旧黑泽镇。”
“所以呢？”瓦西里娜问。
艾米身后的一位菲林警员听后，好像来了点火气。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最好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
“好了。”不等这位警员再说，艾米便挥手打断了他。
她重新看向了瓦西里娜。
“昨天下午，我们在新黑泽城下发现了三具菲林少年的尸体。”艾米解释起了来意，“根据对周遭旧黑泽居民的走访，我们很快便掌握了线索，知道了他们是‘真正的塔拉人’的帮派成员，之后我们立刻找到了这个帮派的根据地，可那座废弃工场里，只有刚死没多久的感染者尸体，一共六十九具。”
夏启听后一愣。
按照这位警长的说法，真正的塔拉人是被……赶尽杀绝了？
这对他来说虽然是个好消息，可夏启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没法因为死了那么多人而高兴起来。
他又看了眼瓦西里娜。
瓦西里娜轻轻抿了口酒，说：“你们什么时候对感染者的死活这么关心了？”
她话语刚落，艾米身后的菲林警员便快步上前猛地拍了下吧台桌面。
“——你什么态度？！”
瓦西里娜斜了他一眼，一语未发。
菲林警员似是从这一眼中感觉到了某种挑衅，立马抬起手指向了瓦西里娜：“你！”
他像是想说出什么威胁性语句。
可还没能起个头，就被一阵突兀的声响给打断了。
——吱嘎嘎嘎……
毫无预兆的，瓦西里娜身后的木门缓缓打开了。
它那尖锐刺耳的声响，简直就是恐怖片专用音效。
菲林警员愣了愣。
他将视线挪往了木门的方向。
那里面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明明只有一片漆黑，菲林警员却总感觉，门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不，不止一双。
它们像是一群栖息在黑暗中的恶灵，菲林警员只是被“盯着”而已，就感觉浑身上下都产生了一种由内而外的不适。
他终究是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夏启对这位坏脾气警员的转变很是疑惑。
……怎么开个门就把他吓成这样了？
夏启欠身往门里面看了看，继而在心中纳闷道：“也没什么啊，不就是条走廊吗？这家伙怎么像是见了鬼一样……”
“喂，”不多时，艾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走上前来拍了拍菲林警员的肩膀，“你没事吧？”
被她这么一拍，菲林警员这才像是解除了“定身魔法”一般，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艾米及时扶稳了他，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菲林警员努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艾米身后的另一位佩洛警员也走上前来，代替她搀扶起了满头冷汗的菲林警员。
艾米看着同事这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皱眉看向了瓦西里娜。
“他没事。”瓦西里娜放下酒杯，回答了艾米没能问出口的问题，然后又说，“说说你们的真正来意吧。”
艾米看着瓦西里娜的眼睛说：“走访调查。”
——吱嘎嘎嘎……
她刚说完，身后又传来了这阵恐怖片音效。
艾米回头一看，是酒吧的大门打开了。
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但艾米并没像同事那样被吓到，而是颇为古板肃穆地看着瓦西里娜说：“请你配合警方的调查。”
这家伙还算有礼貌，也保持住了基本的风度。
或许正因为如此，瓦西里娜才在思忖了片刻后，对艾米说：“坐。”
艾米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瓦西里娜的对面。
“喝点什么。”
“工作时间，不能饮酒。”艾米拒绝了瓦西里娜的好意。
瓦西里娜并未强求，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新黑泽的警局为什么会调查感染者的死亡案件。”
艾米迟疑片刻答道：“新黑泽城边的三具尸体旁，有一间救助站被打开了。”
幸亏夏启心中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否则肯定会因为艾米这句话而动容。
“等等？她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向我……”他暗自推测，“也就是说……救助站里或许没有监控设备？”
如果是这样的话，警察们暂时还不会调查到自己头上。
但这很有可能是个隐患。
夏启默默地思索起了应对方案。
瓦西里娜听了艾米的话后沉默了片刻，之后问：“是怎么打开的？”
“没有遭受外力破坏的痕迹。”艾米像是猜到了对方一定会这么问。
“你的意思是……”
“开门的不是感染者。”艾米说。
“所以你是觉得，开门的这个人，”瓦西里娜顿了顿，说，“和杀了那群野猫的，是同一个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艾米并没有隐瞒这个的打算。
夏启听得心惊肉跳的。
瓦西里娜却没有任何波动，甚至全程都没有看夏启一眼。
她摇了摇酒杯，又问：“你带感染监测仪器了吗？”
“……什么意思？”
“既然你的嫌疑犯是个健康的人，直接检测病情不是更方便吗。”
艾米没说话。
“或者，你也可以从人口普查档案中找几个会源石技艺的，去问问他们这几天做了什么。”瓦西里娜说，“你的嫌疑犯能杀这么多人，不太可能是个普通的文职人员吧。”
艾米有些哑口无言。
但看起来，不像是因为听到了“更高效的办案方法”而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她语塞了几秒，继而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扶了扶警帽说：“……打扰了，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