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端起陶德给他倒的茶抿了一口。
水温刚好，不至于烫，又能让茶的香味随着升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唔……”夏启仔细品尝了片刻，心道，“有点像是没加糖的茉莉花茶。”
虽然说是甜茶，但甜味却不怎么明显，应该是因为老年人的口味相对比较清淡的缘故。
陶德说这是福克斯大爷自制的，夏启寻思着，当着正主的面儿多少得客气一下，于是笑着看向了福克斯大爷。
这会儿，福克斯大爷还在皱眉盯着他，像是在看自家小孩交到的狐朋狗友。
他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种狐疑拉满的模样。
也因此，夏启那到了嘴边儿的彩虹屁愣是没能说出口。
福克斯大爷面色复杂地踌躇半晌，闷声问了句：“……你不会带那臭小子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兴许是因为夏启术士的身份，福克斯大爷并没有摆出长辈的说教姿态。
而且，明明夏启的面相看起来要比陶德年轻十多岁，可大爷的语气听起来，根本就是把两人当做同龄人看待的。
听到福克斯大爷如此单刀直入的不信任，夏启赶忙干笑着解释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只是合伙卖水果而已。”
“……真的吗？”福克斯大爷眯起眼，“那臭小子昨天开心成那样，比当初考上大学还兴奋，真的就只是合伙卖个水果？”
“呃……”夏启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显然，即便陶德已经快三十岁了，可是在福克斯大爷的眼里，他还是个需要操心的孩子。
夏启维持着笑容收回了视线，小口喝起了甜茶。
福克斯大爷见状，也没再追问。
不多时，陶德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把面放在福克斯大爷面前，用纸巾擦了擦手，看向夏启笑道：“夏先生，我们出发吧？”
“哦，好。”夏启点点头，把那杯甜茶一口闷了，然后对福克斯大爷说，“谢谢你，大爷，茶很好喝。”
福克斯大爷没说话，连动都没动。
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的陶德见了，催促道：“趁热吃啊老头子。”
福克斯大爷哼哼着拿起叉子。
临走之前，陶德又叮嘱了一句：“我中午之前会回来的，你少抽点烟。”
大爷只回复了一个吸溜面条的声音。
陶德轻轻叹了口气，倏尔又露出了笑容，打开门说：“我们走吧夏先生。”
“嗯。”
出了门，两人再次坐上陶德的小货车。
“夏先生，抱歉这么晚才给你回复，”陶德接着发动车辆的间隙说，“虽然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有没有和你长期合作的资格，不过……”
说到这，他手上的动作滞顿了一下，视线也看向了夏启。
然后陶德说：“——我想试一试。”
夏启伸出手道：“良好的合作关系是建立在能双向选择的基础上的。”
这算是社畜的范式回答了。
不过陶德听后，却是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郑重地握住夏启的手说：“夏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的动作僵持了一两秒，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陶德快速打了几下方向盘，驱车驶上了大路。
“夏先生，你有什么打算或计划吗？”
“嗯……”夏启想了想说，“我想先买几件衣服。”
“对衣服有什么要求吗？像是功能、样式一类的。”
“首先是保暖，然后是便宜，”夏启说，“在此基础上，只要不至于影响到我们的生意就好。”
“方便问一下预算有多少吗？”
“我身上目前只有1镑12先令3便士。”夏启眨眨眼，笑道，“对了，你还欠我3便士的找零呢。”
陶德闻言愣了一会儿，继而也跟着笑道：“是的没错，昨天你明明说要还给我1先令，却给了我三枚5便士的硬币。”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钱包。
即便是单手操作，陶德的动作也非常流畅，看来没少摆弄钱包。
然而没一会儿，他的笑容里却染上了些许尴尬：“呃……抱歉，夏先生，我现在没有零钱……”
“没关系，”夏启不以为意道，“你就先欠着吧。”
“嗯，也好。”陶德顿了顿，接着说道，“夏先生这么年轻，适合搭配的衣服类型有很多种，我碰巧知道几家符合要求的店，我们一起去看看？”
虽然陶德只卖水果，但由于他曾经有过跑路的心思、经常做市场调研，因此对绝务市的区域经济规划有着较为深入的了解。
以衣服举例，即便做工和用料相差无几，其最终的售价也会因为店面所处位置的不同而产生不小的波动。
陶德开车带夏启去的地方，是一家名为“时代（EPOQUE）”的店面。
这家店的装潢相当简约，放眼望去只有灰白两色。橱窗里展示的衣服相对更加休闲新潮，想来这就是里面年轻顾客居多的主要原因。
两人下了车，陶德便为夏启做起了介绍：“时代是近几年刚刚出现的新品牌，他们虽然也做正装，甚至还有专门接受私人订制的设计师，但主要攻占的还是年轻客户市场，也因此，他们的价格非常照顾学生。”
听了陶德的介绍，再结合夏启自己的观察，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个以“下沉市场”为目标的潮牌。
进了店，夏启并没有急着去关注衣服的样式，而是先扫了一圈它们的价格。
“嗯……只考虑性价比的话，卫衣加休闲裤或牛仔裤是最划算的，”夏启心道，“只不过……穿这个会不会显得太年轻了？虽然我现在看起来确实很年轻没错……”
夏启少说是能被人叫叔的年纪了，事到如今还穿这么“青春”的衣服，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再说，考虑到自己工作的性质，选择相对成熟稳重一些的打扮总是更加合适的。
至少这样，能冲淡别人对自己“脸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固有印象。
当然，尽管夏启的想法也谈不上错，可实际情况是……他的经济条件并不允许他考虑这么多有的没的。
因此他根本没纠结，爽快地花了12先令买了一整套冬装。
包括内衣。
眼下也讲究不了什么“先洗澡再换衣服”或是“新衣服要洗一洗再穿”的步骤，夏启直接在试衣间里换上了这套新装备。
虽然换了身衣服的他看起来年纪好像更小了，但夏启还是很快就陷入了“真香”之中。
……不得不说，这一身真的很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