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好了“试用期”的具体事项，两人便辞别了邮差托马斯。
回到车上后，陶德踌躇片刻，才像是忍不住了一般问道：“夏先生，你怎么不跟他讲讲价？”
“……讲价？”
“他才给你周薪6便士啊，就算是在家做兼职的都比这个赚得多。”
陶德的语气里有不少为夏启鸣不平的感觉。
夏启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们又不是为了赚他的钱。”
“那也不能给他白打工吧……”陶德小声嘀咕，似乎是觉得夏启蒙受了不公。
“咳咳！”夏启强行歪了个楼，“陶德先生，你以前认识托马斯先生吗？”
陶德摇摇头说：“唔，有印象，但不熟。我只在小时候写过信，一共也没见过他几次。”
“是吗。”夏启点点头，仿佛印证了心中的某个猜想。
陶德不由有些好奇：“……夏先生？”
“托马斯先生送信都是亲自上门对吧？”
“啊？”陶德愣了愣，“呃……好像真的是。”
“他在绝务市里认识的人应该不少，”夏启说，“如果真的能让他为我们背书，这比赚他的钱更有用。”
“……好吧。”
陶德还是认同夏启的看法的。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中午了，肚子也有些饿。
陶德正准备开口邀请夏启回家吃饭，便听到他突然问道：“——陶德先生，你有市图书馆的图书证吗？”
“图书证？”陶德不明就里地眨了下眼，“……没有。”
“那你认识可以引荐我办理图书证的人吗？”
陶德听了他的话，神情里浮现出了些许意外之色。
“夏先生你想……办理图书证？”
“是啊。”夏启对陶德的反应有些莫名。
陶德听了，如实解释道：“呃……据我了解，得先缴纳会费接受审核才行。”
“需要多少钱？”
“我不太清楚，”陶德想了想，“不过我猜，入会费应该不会低于5镑。”
“……那还是算了。”夏启叹了口气。
他又倒在了金钱这一关上。
根据这两天逛街消费的整理，夏启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货币的购买力。
维多利亚的1便士，约等于瓷器国的五块钱左右。
以这个基准换算，入会费需要六千块。
……夏启过去一个月工资都不够入个会的。
这笔巨款他目前显然掏不出来。
虽说可以向陶德借，但其实也没这个必要。
“……夏先生。”
“嗯？”
“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觉得，我们目前还是不要接触他们为好，”陶德非常认真地劝道，“他们和我们这些商人很像，却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是把人当成商品看待的。”
“啊？”夏启有些傻眼。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就算我们现在联系上他们，他们也不太可能会帮我们，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意阻碍我们。”
“——等等等等……”夏启赶忙抬手叫停了他，“你说的真的是图书馆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商会？”
“夏先生你不知道吗？”陶德奇怪道，“绝务市的图书馆其实就是那些人的俱乐部会场。他们是绝务市本地的‘贵族’，可比商会厉害多了。”
“我……”夏启捂脸，“我还真不知道……”
陶德听了夏启的话，也露出了满脸的错愕：“那、那你为什么要办理图书证？”
“……我只是想看书而已。”
“看、看书？”陶德张了张嘴。
他确实没想到夏启会是这么“耿直”的意图，差点给整不会了。
而对夏启来说，陶德的这番话，让他对市图书馆的浑水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
……感情搞了半天，俱乐部才是主体，图书馆居然只是个场地？
当然，就结论而言，他也同意陶德的说法，不打算节外生枝。
在创业的起步期，还是把钱花在刀刃上比较稳妥。
反正在绝务市想看书也不一定非得去市图书馆。
夏启换了个思路，问：“陶德先生，你的大学是在绝务市读的吗？”
“……大学？”
陶德听后一脸纳闷，怎么夏先生老是问这些没有上文的事？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答道：“不，我的大学是在翁布里亚读的。”
“那高中呢？”夏启又问。
“……高中是在绝务市的法尔德中学。”
“学校里有图书室吗？”
“有。”陶德怔怔地点头。
“出入学校需要什么证明吗？”
“呃……”陶德张张嘴，说，“以你的年纪直接进去就行，不会查你学生证的。”
夏启闻言苦笑一声，道：“……是吗。”
“夏先生，现在已经中午了，要不，先去我家吃午餐，下午我再送你去学校？”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的同伴还在城外等着呢，我答应她中午之前回去。”
毕竟只给小无买了俩三明治，不一定吃得饱。
陶德听后也不强求的，发动起车辆问：“那我现在送你去城门？”
“不，先带我去学校看看书吧。”
“呃……”陶德犹豫了一下，说，“学校里的书得用学生证才能外借。”
“没事，我就在那看。”
陶德听后，心中一阵莫名。
……你不是说同伴还在城外等着、要中午之前回去吗？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还去学校看书干嘛？
这么点时间，也看不了几页书吧？
尽管心里疑惑，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当夏启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单独行动。
想通了这点，陶德便驱车载着夏启来到了“法尔德中学”校门口。
法尔德中学的造型非常“学院派”：高墙、铁门、偌大的操场、森严的教学楼……如此种种，和夏启印象中的学校也没啥区别。
如今夏启对绝务市的街道也有了个模糊的印象，稍微往窗外张望了一会儿便知道了这里距离城门不算远。
于是他向陶德建议道：“谢谢，你不用等我了，先回去吧，老爷子估计都等急了。”
陶德点点头，问：“夏先生，你下午还过来吗？”
“不好说，”夏启把托马斯给他的信件小心装了起来，说，“托马斯还要求收信人回信，估计一下午写不完。”
“嗯，我明白了。”
“我们明天见。”夏启冲他笑了笑，打开了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