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端起碗，“咕嘟咕嘟”地将碗里剩余的蔬菜浓汤一口闷了。
汤里几乎没有放任何的调味料，他也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种清淡。
甚至还觉得这碗汤的味道挺不错的。
人的适应力真是可怕。
夏启收拾好碗盘，顺手剥起了大叔送给他的橘子。
阿尔见状，问：“阿启，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绝务市？”
“上午吧。”夏启说，“不过得先去把镇里的回信收过来。”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阿尔道。
“呃……”夏启看向阿尔，发现这小伙颇有些急不可耐，觉得他应该是想回老家见什么人，便点点头道，“也好。”
说着，他把已经剥好皮的橘子分了一半，递给阿尔。
只不过这时，夏启忽然注意到，阿尔一口面包都没有吃，蔬菜浓汤也只喝了一点点。
“唔，不用了阿启，”阿尔摸了摸左臂，苦涩地笑了笑，说，“没什么食欲。”
“好吧。”夏启把两只手里的橘子囫囵吞下，“噫……好酸……”
两人离开后厨，夏启决定先去找小无，可走到前厅里后，却看到小无已经在吧台那里坐着了。
“诶？你怎么在这儿？”夏启走上前去问道。
凑近一看，他立刻注意到了小无的脸色。
她的脸蛋上少了许多细腻的光泽，用来勾勒健康的血色更是悉数退去，只剩下了一层隐约可见病态的苍白画布。
“你……”见到她这副模样，夏启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泛起了强烈的担忧，“你怎么了？没事吧？”
小无挤出了个微笑，说：“我刚刚去帮你把回信全收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吧台上的六份没有信封的信纸往夏启这边推了推。
小无的这番答非所问顺利让夏启心中的担忧变得更甚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小无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尔。
后者顿了顿，即刻明白了什么。
“……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去绝务市了。”小无的语气有些自责，连视线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夏启。
夏启张了张嘴，却没有把“为什么”脱口而出。
他的余光瞥向了小无面前的杯子。
夏启用鼻子嗅了嗅。
杯子里装的应该是酒。
夏启沉默片刻，笑着点了下头，说：“嗯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便拿起小无替他收来的信，和阿尔一起从后门离开了。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小无顿时像是用尽了最后一股力气那般，软绵绵地趴在了吧台上。
只片刻功夫，她的额前便冒出了一连串细小的汗珠。
小无一手攥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她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暴虐地生长。
像是有什么活物，正在从自己心房一侧的病灶处“破壳而出”。
它制造的痛楚连绵不绝，一度让小无连支撑身体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哈啊……哈啊……”
小无努力维持着发颤的呼吸。
然后抬起头，端起酒杯，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
·｜｜093.恶化
·
夏启和阿尔开着那辆棕色的皮卡上了路。
阿尔看着坐在主驾驶位上一语不发的夏启，犹豫片刻，说：“小无她……这几天应该是恶化期。”
“就是矿石病的定期发作？”夏启立马回神问道。
“是的。”阿尔摸着自己的左臂肘关节处，“她虽然是萨卡兹，对矿石病的适应性比其他种族要高上许多，但小无的患病时间应该不短了，她比我还要早来旧黑泽。”
“没有什么……止痛药吗？”夏启皱着眉头问。
从霍金斯父子的信件里，他已经知道了目前世界上并没有对矿石病具备实际治疗效果的药物。
可即便没有特效药，止痛药总该有吧？
整个旧黑泽从老人到小孩，所有人的止痛手段都是靠喝酒，这也太……太不科学了。
在地球上，止痛药和酒的价格其实差不了多少的。
但是旧黑泽里却没有一间药店。
卖酒的倒是很多。
“这个……”阿尔摇了摇头说，“卖药是需要政府批准的，听老板说，好像在零售店里买超过一定数量的药品就会直接被警察盯上。”
夏启听后非常诧异。
这里对药物的管制怎么这么严格？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止痛药只有“处方药物”类的？
夏启原本还打算试着开拓一下药物的市场，毕竟经过昨天的走访，他认定，止痛药对感染者来说也是生活的必需品。
可现在看来，这似乎会触碰到维多利亚的法律。
这让夏启不由得有些纠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得买几瓶给小无备用。
至于其他人——
夏启用余光看向了阿尔。
这哥们儿“失踪”了几天，怕不是也因为病情恶化。
正想着，只见阿尔眉头一皱，继而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只扁酒壶。
他的整个左臂好像都不太听“使唤”，可哪怕只用右手，阿尔还是熟练地打开了瓶盖。
夏启暗自皱起了眉头。
“矿石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连系统出品的原素瓶都治不好。”
“游戏里的主角团‘罗德岛’似乎能治疗……”
“可他们到底在哪啊？我看的书里面根本就没有关于他们的记载。”
“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更精准地锁定他们？像是时间、地点，或是特定人物的名字——”
可惜，夏启并没有亲自玩过这款游戏。
想来想去，他也回忆不起什么有用的信息。
显然，这条路是不太好走的。
棕色的皮卡在枯竭的荒原上畅行无阻。
鬣狗帮似乎不会以从旧黑泽开出来的车为目标，又或者，他们认识这辆属于玛琳卡的车，不愿意主动得罪瓦西里娜。
总之，这约莫四十来公里的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坐在副驾驶位的阿尔从半途开始便拿出纸笔写起了信。
到了绝务市城门前，阿尔把折叠好的信纸递给夏启，说：“阿启，你帮我个忙，把这封信带进去吧。”
说着，他像是霍然想起了什么，又从钱包里摸出了几枚硬币。
“这是邮费。”
看得出来，这小伙非常慎重，像是生怕夏启会拒绝，居然给了总计1先令的硬币。
夏启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儿，才忍俊不禁道：“阿尔，这不是你家吗？都到家门口了，还只是让我送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