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出来吃宵夜啊!”
被一根焊死在车上的铁杆挂起来的苏沐不停的发出哀嚎,但是坐在车内开着车怀瑶却像是听不见一样,依旧带着她这样兜起了风。
然后她们就这样一路开进了市区。
怀瑶很生气,非常生气的那种,气到做为庐州分部仅有的两个正常人,她竟然也有不理智到把苏沐怪在车顶上的想法,并且还付出了行动。
在半个小时前,从离城市管理局驻地几公里外回收苏沐后,她的脸色就没有好过看。
庐州分部现在因为暴涨的怪异数量已经焦头烂额,就连顾佳悦都得熬夜处理事情。
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要抽空给苏沐教学,还必须在接到了苏沐的求救电话后,带着特别行动组马不停蹄往定位点赶来。
大量人力物力被浪费,或许在那段时间里,就有本该被救下的普通民众因为这点耽误,命丧在了怪异口中。
而那个到处惹麻烦的家伙,却只是恬不知耻的说自己肚子饿了,想要出来找点东西吃。
说的好像特事处不管饭似的!
无法在惹受的怀瑶直接把她挂在了自己车上,然后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带着她出来“兜风”了。
你不是喜欢乱跑吗?那我就带你跑个够!
“救命啊!杀人啊!我还是未成年人啊!”
“放我下去啊,你这样明天就会收到投诉的!”
“我错了怀瑶姐,你放我下去吧,上面好冷的呜呜呜。”
“姐姐,好姐姐,我错了啊,我真的错了,放我下来吧,我明天会感冒的。”
苏沐毫无节操的大喊大叫,生怕有人注意不到她。
可是怀瑶此刻开的贼快,再加上晚上路人稀少,没什么人愿意多管闲事,所以一直耗到最后她也只能求饶起来。
就在苏沐以为自己要这样被溜一晚上的时候,怀瑶突然把车停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她们竟然开到了庐州的老城区。
所谓的庐州老城区,大多是一些留守老人带着留守儿童居住的地方,而这些家庭的青壮年大多去往外地打工,只留下了这些还待拆迁的房子和自家老人孩子留在这里。
破旧不堪的楼房早已经长满了青藤,有些被拆到一半的楼房甚至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地面上到处都是残缺瓦片。
颇是一幅让人心感凄凉的场景。
怀瑶打开了车门,穿着高跟鞋的小脚踩在了破碎的瓦片上,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四周,引发了一阵狗叫声。
“这里是庐州的老城区,是这座城市去除不掉的顽疾,这里生活着几千家可以申请贫困补助的家庭,每天只吃两顿便必须早早入睡。”
怀瑶抬起头看向了还被挂着的苏沐,表情平静地说道:“这些人活的也并不如意,他们也是为了过上好的生活而努力着,不如说努力活下去本就是应该的,这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苏沐,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在你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人,和你一样想活下去的人,和你一样努力活下去的人比比皆是,你并不是唯一的,也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想要活着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我很敬佩你的精神,但是因为自己的悲哀便觉得自己足够特殊,自以为要所有人为你的行为而买单……”
“你还并不配……”
“我……”
苏沐张了张小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内心的愤怒却似乎无法用言语表达。
她也只能被挂在这里,看着那摇摇欲坠、破烂不堪的老城区的楼房。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足够特殊,也没有想过让别人为她的行为买单什么的。
她只是想给自己和苏安蒂一个幸福的生活,在活着都要竭尽全力的情况下,她已经无法感受到他人的悲哀。
难道这都是自己的错吗?
可是自己也并不想走个路都能遇到怪异,差点就被白毛猴子吃到肚子里。
可是自己也不想陪妹妹过生日时,连个“生日快乐”都没说,就被抓起来当血瓶吸。
自己并没有错,唯一的错,可能就是她祈求着幸福。
怀瑶靠在车上点着了一支烟,吞吐着烟雾看着它漂浮向空中。
她带苏沐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告诉她她的悲哀,其实不值一提。
或许拿这种接近迫害的事情来说是为苏沐好,实在是过于不要脸了,但是怀瑶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因为她,还有苏沐,都是特事处的干员,都是身负着这个其实并不怎么光鲜亮丽的,也不能被人所知晓的职位。
她们不是想象中受人赞扬的超级英雄,特事处也不是随性为之的特权机构。
她们是挡在人类面前的第一道,也唯一一道防线,是守卫着着黎明到来的守夜人。
而不在意人类的特事处干员,也注定会向着临黎会堕落。
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你觉得我还是苏沐吗?”
漫长的寂静中,少女的话语随着晚风送入她的耳朵,可还没等她有所回应,少女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已经不是苏沐了,哪怕站在以前的朋友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我了,苏沐已经死了,死了,懂吗?”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的妹妹,所以我想着哪怕变成这样也没事,我还能为着我妹妹活着,我当起了主播,赚了一笔钱,想着以后总算能好好活下去了。”
“结果,怪异出现了……”
怀瑶沉默着抽着烟,听着少女喋喋不休的抱怨,“你们告诉我我的体质能吸引怪异,所以我不敢回去,我害怕我回去了我就会被把怪异引回家中,我甚至只敢每天和我妹妹打个视频电话确认她的情况。”
“我现在连我唯一的妹妹我都不敢见,我害怕我把她害死了,你告诉我和我一样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真的和我一样吗?”
苏沐看向了那片破旧的楼房,那里有老人、孩子,还有他们一直等待着的,还会回来的人。
“怀瑶姐,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至少还有希望。”
“而我,什么没有……”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