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以及人理的运转，就全拜托你了】
穿梭在城市之中的苏沐，似乎又听到了这句话。
这究竟是来自谁的嘱托呢？她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不停苏醒，戮杀，然后在文明归于末路后死去，等待下次的苏醒。
这便是她的归宿，虽期待着死亡，可又必须活着，作为武器却永远没有被折断的那一天，也从未自己活过。
“人类终究是过于傲慢的生物啊，你说对吧，奥里希斯。”
【嗯……阁下为何要这么说？】
“擅自的把我们创造出来，擅自的赋予了我们使命，可是到了最后却又希望我们像人类一样活着，舍弃掉身为武器的身份，丝毫不顾我们除了这层使命还剩些什么，傲慢的将自己的善意强加在我们身上。”
“你就没有怨恨过吗？作为一把武器活着，从诞生之时就是为了掠夺生命而存在，被赋予了使命但是却也只是为他人活着，你不会感觉到厌倦吗？”
苏沐的话让奥里希斯差点死机，它就是把武器，做为人理概念所创造出来的武器，它哪里懂那么多大道理。
不愧是把天国说崩溃的存在，奥里希斯觉得自己要是细想这其中的话，说不定它现在也得崩溃。
【我就是把武器啊，阁下，我从诞生起就是为了消抹神明，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怨恨的，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使命】
【要说厌恶的话，也并不会吧，因为阁下您看，现在的人类文明本身不正是我们所造就的成果吗？我们作为文明的庇护者，能够亲眼看到曾经茹毛饮血的人类发展到这种程度，也应该已经满足了】
“哪怕人类内斗不止，哪怕他们已经忘却你们的功绩，哪怕你们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神话也能满足吗？”
奥里希斯卡机了一下，随后才低沉地将思讯传递了过来。
【脱离父母长大的孩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而父母所期望的，也不过只是孩子们能够好好活着】
【而且关于我们被遗忘的事情，也是我们自己的决定，为了抹除神话在现世的痕迹，参与了神话的我们所创造的痕迹，自然也要被消除掉】
【更何况，阁下，难道您会讨厌人类吗】
我没事干要去讨厌人类干嘛？
苏沐翻了个白眼，虽然她妹妹不是人，但是同学朋友长辈老妈全是人，自己怎么可能会去讨厌她们呢？
苏沐这下也大概意识到了，自己代入终末意志所说的话可能是让奥里希斯误会了什么，不然它也不会表现这么沮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听奥里希斯的回答，它也不至于在别西卜的话术下突然做了二五仔。
“那就记住你说的话吧，奥里希斯，接下来无论别西卜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忘记你的答案。”
苏沐停了下来，因为她已经找了目标。
身体已经接近破碎的白毛少女依旧不肯服输，还在试图侵入梦境世界，再度诱导黄粱枕堕落。
而那张和该隐相似的面容，也只能让苏沐觉得厌恶。
明白了苏沐只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的奥里希斯松了口气，随后枪口开始闪烁聚集起了剧烈的能量。
【遵从您的指令，终末意志阁下】
…………
当那位浑身散发不祥黑气的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别西卜就明白了大势已去。
自己又一次输了，哪怕把自己作为筹码推上赌桌，却依旧没能赢下来。
她甚至连和对赌的存在都没有见到，只是在最后如同不值一提的垃圾一样，被对面干脏活的回收。
“阿赖耶吗？不知道是三贤者中的哪一位？”
苏沐没有回话，虽然她很想吐槽一句“你看我像是英灵吗”，也知道别西卜说的那个阿赖耶其实是指人理机构的称呼。
但是对于这个害死了怀瑶的家伙，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不愿意回答吗？对于失败者有时候也要心怀怜悯啊。”
回应祂的只是一声枪响，奥里希斯所爆发的刺目光芒刺穿了祂的身体，但是所造成的伤口，对于那具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来说已经并不值一提。
就像是是死神，也无法死去之人再死一次，对于已经濒临破碎的身体来说，再重的伤势也已经无关紧要。
苏沐依旧将枪口对着祂，大有祂说一句话自己就开一枪的姿态。
对待别西卜这种玩意时，让祂一句话说不出来，至少能削弱祂一半的战力。
同样的，这条准则也一样适用于终末意志。
“这么不敢让我开口，是在害怕我说出的真相吗？”
别西卜温和的笑笑，但回应祂的依旧是苏沐冷淡的态度和一声枪响。
“我只是嫌弃你嘈杂……”
“这样的话，能骗过你自己吗，终末概念阁下，”别西卜举起仅剩的一只手，如同歌唱歌剧一般，咏唱着属于自己的台词，“你其实是明白的，诸神无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的我们，并没有任何罪过。”
一声声枪响如同交响乐般响起，在别西卜奥的身体上开了无数大洞。
奥里希斯觉得自己都要从手枪变成机枪了，但是还是没办法堵住别西卜的嘴。
“为了进食而活着，将众生作为食物用以满足自己的食欲，人类不过只是这众多生灵中最为廉价和口感最好的美食。”
“是我们，是诸神创造了人类，为了品尝美味让人类得以繁殖，这便是来自神明的恩赐。”
“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化身为蛇捣毁了伊甸园，诱导亚当直面了真相，放走了本该在无知幸福中与众神归于一体的人类。”
“你摧毁了诸神的养殖场，让那些在温室中的生命直面了恐惧和寒冷，任由他们被猛兽捕食，因为你而死去的人类又何止数亿。”
“而且你看看吧，终末概念，同样是为了进食，人类和我们有什么区别？饲养万物又吞噬万物，甚至比我们诸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若诸神仅仅只是为了进食都算是错，那么现在的人类又算什么？对于那些被饲养又被吞噬的生命来说，人类不同样也是暴食的诸神吗？”
枪声戛然而止，就如同到达歌剧的最高潮后，一切声音都将全部消失。
而这场歌剧的唯一观众，却只是对台上的演员冷眼旁观，就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你说的对，可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苏沐点点头，第一次做出了自己的回应，“但是即便是人类也遵守饲养万物在吞噬万物的规则，肆意捕杀也是被视为违法行为。”
“离笼的家畜便不再是食物，而你们诸神，显然明显无法管住自己的食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