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该猜到了,甚至在见到献祭仪式的那一刻,就该想到真相究竟是什么。
对于才能的定义非常广泛,而被献祭的少女的才能无疑只有演奏。
如果献祭交易的内容,仅仅只是将少女的才能作为馈赠,那么最可疑的无疑是演奏社的成员,甚至是现任社长林雪儿。
可是有缪斯的存在,将艺术的才能从他人身上剥夺的这种行为,势必会引发它的怒火,如果真是演奏社的成员做了这件事,它不至于无动于衷。
所以交易的内容,也许从来不是少女本身的才能,而是更加重要,甚至不带有私人欲望的期待。
她与特事处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一个误区,那就是献祭仪式是为了私仇或者私欲,所以要从少女本身的人际关系和所拥有的东西去查。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和少女本身无关呢?
也许让她成为祭品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她是演奏社的社长,是这学校拨款力度最大,同时也是排名永远排在第一位的社团社长这一个身份。
于是真相,也就彻底了然了……
“苏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是凶手。”
张泽慌张地挥舞着棒球棒,但害怕苏沐误会又赶紧将它丢在了地上,“我真的不会是凶手啊,我从来没想过杀人。”
可惜苏沐只是同情的看着他,奥里希斯依旧对准他的脑袋。
“张泽社长,你曾说过社团面临着废部的威胁,可是你是否想过,其实动漫社团早在上一届,就该彻底解散了。”
“为了供养演奏社,帝丹大学会在每届社团中,找出排名最低的那个社团进行废社,然后将多余的预算划到演奏社上去。”
“本该在上一届就彻底除名的动漫社团,却一直到这一届还存在,根本原因就是上一届演奏社社长的失踪,导致帝丹大学无心去进行废部。”
“只要仔细想想其中谁的收益最大,那么就能够猜到可能是谁下的手。”
被苏沐拿枪指着的张泽有些恍惚,显然并不想去相信苏沐的话,“可是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你没有证据啊,苏沐同学!”
“确实,我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如果单论是动漫社团里有人下手,就像副社长的嫌疑都比你大。”
“但是我已经来到了舞台上,以‘英雄’的身份向你发出了挑战,难道你还要躲躲藏藏,在幕后之中一直不肯露面吗?”
苏沐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为了争夺属于“英雄”的称号,他绝对会正面回应自己的挑战。
因为这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了。
燃烧着的长剑在空中划落,熔岩流淌的剑身插在了苏沐的面前,将地面融化烧灼,发出焦臭味。
就如同一位“英雄”选择回应“恶魔”的挑衅,不惜赌上自己的配剑,张泽也拔出那把依靠献祭少女,而得来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夺走属于我的东西。”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你们全都去死好了,全都给我去死啊!”
张泽捂住了自己脑袋,发出一声声怒吼,那张已经扭曲的脸上面露狰狞,似乎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嘲讽。
直到最终一切归于平静,恢复“正常”的张泽,朝着少女的方向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您是怎么发现我的,女士?”
苏沐沉默的握着奥里希斯,此刻它也顺应着她的意愿,变成了有着古老花纹,通体黑色的单手剑。
“人类过于极端,每天都在与自己的怨恨做着斗争,不满足于现有的,而去期待别人的,也许总会不小心就会堕落,孵化出另一个自己。”
“也许他能战胜你无数次,但是只要输了一次,那么他就彻底输给你了。”
“拔剑吧,至少要让他如同一个‘英雄’一样,堂堂正正的死去。”
这也是自己,所能给他的最后一点安慰了。
张泽颔首,面对苏沐的仁慈,他也只是面露假笑,“但是哪怕有你这样的乱入者,剧本的结局也不会改变,今天能走出去的‘英雄’,只能也只会是张泽。”
以“英雄”之名,向着彼此的“恶魔”,发出最终的审判!
舞台之上,两只非人的怪物在彼此嘶吼着,剑与剑碰撞燃烧起烈火,带着不容退让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在一起。
剑刃切入骨骼中,如同划开奶酪那么的轻松,剑刃刺穿了胸膛,如同捅破了纸张那么简单。
燃烧着烈火的剑再度焚烧着舞台,将一切拖入地狱的烈火中。
带着即死的剑再度砍入“英雄”畸变的触手中,阻止了它的再度生长。
沉默的“英雄”丢下了手中的剑刃,以自己为武器,朝着“恶魔”的怀中扑去,完成最后的反杀。
坚定的“英雄”丢下了手中的剑刃,张开了自己的怀抱,迎来“恶魔”最后的反扑,完成最后的绝杀。
直到那清脆的声音再度在这个舞台上响起,如同宣判着故事的结局。
“我命令你,背叛!”
在“恶魔”的痛苦叫声中,英雄迎来了自己最后的胜利,就如同每个骑士故事的结局那样。
正义,打败了邪恶,这是属于英雄的赞歌。
然后,一切都尘埃落定。
…………
张泽再度睁开眼时,那张熟悉的小脸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如同母亲在试图安抚着做了噩梦的孩子,选择了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可明明只是个小孩子,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好像她经历了许多事,见过许多人,到最后明白了一切,却唯独看不懂自己。
张泽不想再去想了,因为他太累了,疲惫感从他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起。
他好像又做了个异常的真实的噩梦,真实的让他害怕,真实的……不像是梦。
“苏沐同学,我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
“不算吧,你做的事每天都有人想做,你只是被引导诱惑了而已。”
“可是,我还是做了啊,做了那样的事,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
张泽已经畸变的口器,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些话,“我杀了人,害死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是我害死了他们。”
“可以求求你救救他们吗,无论将我怎么样都好,求求你救救他们。”
少女轻轻抚摸着他那满是粘液的面孔,轻声作出了保证:“我会的,我会救下所有人。”
我会把所有幸存者救下。
在你死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