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章节,转折有些生硬,现在我的文笔似乎没法解决这个问题,嘛,等以后再修改吧】
偌大的月亮从层层乌云中显露出那薄弱的身姿,月光穿过重峦叠嶂的楼房,懒洋洋地撒在这刚经过暴雨洗礼的城市里,轻柔得舒服极了。
雨刚刚歇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湿气,露珠在树叶上滑动着,时不时落入下面的小水潭,激起一波荡漾。
世界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晰过。
路面还积着大大小小的小水潭,扑面而来的空气带着一点寒意,我犹如在河流中肆意漂流的小船一般,随着风儿指引的方向随性地走着。
反正不管怎样都不会迷路,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
现在是凌晨两点。
我正慢走在小公园里,仰望着天空。
月亮大,而且圆,乃至我肉眼都可以看到些许轮廓。
只是白魂很烦,明明就快被雪藏的月亮,被他这么一遮,更是难以看见。
我有些气愤,心想着从遇见他们开始我便没有遇到好事过,不禁焦躁的情绪弥漫在那本已经逐渐放松的心情,于是“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像是对那白魂示威一样。
可那白魂却是一声不发,摆着一张臭脸蔑视着我,丝毫没有挪开那丑陋身躯的意思。
我生气了!
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往那白魂一拳,往这白魂一拳,每一拳都仿佛砸到他们身上,耳边自然而然响起他们的惨叫,不亦乐乎,简直就像个小智障,什么都可以哪来寻乐。
只是玩耍不知多久,终于失去了兴致,浑身汗如雨下,便停下了脚步,沉默着望着天空。
如今正值深秋,我出门的时候自然也怕感冒,身上除了件衣衫,还配了件外套,免得下午淋雨没感冒,反倒是外出散步中了招。
……
我的心情很差,差到了极致。
因为今晚我又做梦了,两个。
虽然很熟悉,虽然以前梦到过很多次了,但我依旧无法适应,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差了下来。
人这一辈子总有自己的小秘密,自己不愿回首的往事,或者是在家庭上,或者是在为人处事上,或者是在情感事,这些名为成长必须的肥料,同样也是残忍的刀子。
人们总说时间会抹去一切,留下的只有淡然,但我却不这么见得。
有些伤口,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算披上一层皮去掩盖,他还是在那里。
当这个伤口被揭开的时候,它依旧疼得厉害……
就像刚刚被刻上去似的。
那几个梦,在这五年间,就是我的伤口。
而且,它从未痊愈过,随时随地,在走过某个街道,在路口某个拐口,在一个人沉思的时候,还是所有人狂欢的时候。
它像调皮的小精灵般闪过,却留给人难以言喻的伤痛。
……
五年前,我父亲一手建起的公司倒闭了。
身家上亿的人,陡然沦为了乞丐。
随之而来的危机,是如何在这个高额消费的城市生存下去,如何去支撑起这个已有两个小孩的家庭,以及如何面临随之而来的讨债人……
还有很多很多,总之,在当今的社会,没有了钱,你连生存下去的能力都可能被掠夺。
……
“人的一生中,最光辉的一天并非是功成名就那天,而是从悲叹与绝望中产生对人生的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那天。”
这是福楼拜的名言,在我十四岁那年,曾是我一度奉为座右铭的名言。
将这句话传递给我的就是父亲。
正当我以为父亲会抱着这种心态,振作起来,努力渡过这个人生难关的的时候……
他死了!
死在自家公司的门口,从楼顶上坠了下去,粉身碎骨。
自杀。
留下了年幼的妹妹,初步成年的我,以及常年任职家庭主妇的母亲,在这个物价高额的城市生活着。
一切支离破碎!
失去了精神支柱的我们,在一时间陷入了恐慌,作为家里唯一的支柱的母亲,按理说将会背负起支撑这个家庭的责任。
然后我的母亲也去了!
在父亲逝去后的那段日子里,她的精神也日渐走向崩溃,最后在一个暴雨夜中,她跳楼了。
我目睹了全过程,也就是第一个梦的内容。
所有的记忆没有遗忘,而是死死地刻在我的脑袋里,无论怎么甩都甩不去。
当时的我,在那里跪着请求着我母亲不要离开我。
她留给我一个笑容,然后永远地离开了。
于是我也跟随着她的脚步……
从同一个窗户,坠了下去。
但令人悲伤的是,我没有死,身上或多或只留下了些许擦伤。
但伤还是留下了。
心伤。
……
我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懦弱行为,在父母死后自己也去自杀的行为,那是一种耻辱,也是一种不负责。
对妹妹的不负责。
……
当时我的妹妹,正在隔壁房间熟睡。
在她一觉醒来后,发觉身边再也没有亲人时候那股感觉,将会是怎样的。
无法想像。
我无法想象,一家人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日子。
在这个城市里,失去了父母与亲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干什么,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而就算能安好地生活着,人们知道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在这个丑陋的世界里,人们在遇到弱小无法反抗的事物时,表现出来的肮脏,令人无法想象。
……
我舔了舔舌头,想到这,嘴里涌起苦涩,心中像是被压了万斤石头,喘不过气来,又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扎着,刺痛得令人想哭,想自我了断。
还好我没有死。
这也是在面临今天绝境,我无论如何也要反抗到底的原因。
在坠下去后,倒在母亲身旁的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体会到那股失去了最珍惜的东西的悲痛。
撕心裂肺的痛苦,痛苦到现在也无法寻找到一个词语去形容那种感觉。
但因为我还有着一个妹妹,她还能为我产生那一点心理安慰。
可倘若我死了,便没人成为她的支柱了。
那么这股悲痛产生在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身上,那将会痛到怎样一个地步。
无法想像。
还好我没有死……
……
但那还只是第一个梦。
如果说第一个梦给我带来的,是无尽的愧疚,歉意的话。
那么第二个梦给我带来的,或许就是另一种情绪了。
在父母死后的一个星期后,他出现在了我们的世界。
父亲的父亲,也就是祖父。
在我与妹妹两人的精神接近崩溃的时候,他在在某天早晨,敲开了我们家的门,算是拜访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于是乎,出现在我们生活的第二天,便买了飞机票,带着我们直接来到了欧洲,来到一个名为因米克斯的教堂----全世界最大,最神圣的教堂,所有教徒梦寐以求的地方,在那里请了一位神父,随即将我们的父母安葬。
……
我原以为他的出现,是件好事情,因为我们往日从未见过面,他本就欠一份对我们的关爱,而且我们的父母也逝去了,他应该会带着我们,更加加倍地疼爱我们才对。
可是我错的很离谱!现在想起来脸还火辣火辣地痛。
他也走了,相见不过三天,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留下来,帮我们安排的,反而是那位神父。
那位不知道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的神父!
买下了落樱市中心城区最昂贵的小镇中的一套房子,安排我们转学到落樱市最好的初中与小学,并在每个月都打五万美金到达我们的账户,供我们使用。
可以说是近乎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没有大人的管理,想怎样就怎样,高昂的生活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管怎么想,都是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我怨他。
是的,我只是怨他,而不是恨他,在这个年纪,我认为我还不懂得什么是恨。
我怨他在拥有大量财产的情况下,在我们全家都即将露宿街头之时,没有给出一点帮助。
我不相信我的父亲或者母亲在面临危机的时候不懂得向他求助。
因米克斯教堂,全世界最大最为神圣的教堂,就我后来去搜集资料,能在那里安葬至少两个条件,一个是入教超过二十年的信徒,第二则是高达二十亿元的葬费。
而落樱市作为国家经济中心,他中心城区的一套房子的价钱更是可想而知。更别说随手将我们塞进这些学校,以及每个月给予的高昂的生活费。
就这些钱财,倘若当时帮助我们一下,我们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
所以我怨他。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无权评价。
但在那日葬礼上,那个因为儿子儿媳逝去而哭得如孩子般的人,却在收敛情绪后,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不看上一眼,若不是妹妹最后搭话,他恐怕就这样一走了之,连话都不说。
这是一个心狠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我不清楚。
所以我怨他。
……
但不是恨。
因为我自己也很清楚,他的存在,更像是我对当年那些事情产生的负面情绪的替代品。
就算它的存在被抹去,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该出现的悲剧还是会出现,该离开的人依旧会离开。
命运的河流依旧会向既定的轨道奔去,谁也阻止不了。
……
“呼!”
我深呼吸一口气,手在头上胡乱乱抓,甚至想把自己的头发拔掉。
冷静下来了。
我从来不愿去想那些事情,因为它们已经过去了,一味地怀想只不过凭空给心里添加不必要的负担,那是自讨没趣。
我也不愿这些事情影响到我的性格。
人在遇到一些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事情后,常常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出现一定的心理缺陷。
认为自己受到过伤害,所以对一些不合理的事情产生认可,认为自己经历过,痛过,所以就有资格任性,认为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这种痛楚,所以将其当作自我放纵的资本。
也就是所谓的犯中二吧……
我一直很极力地杜绝这种情况,因为我怕我做出某些错误的事情。
我或许可以承担后果,但这个世界上有在乎我的人,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
夜晚很静,只剩下风和月。
凌晨三点,算是人类最安静的时候了。
没有轰然响起的摩托飚车声,没有夜店的众人狂欢声,本该在夜生活狂欢的人们,在这场雨的安抚下,久违地沉睡了下去。
大街上孤零零地,只有风儿偶然吹动树叶,滴落几滴雨陪伴我。
我望了望周围,如今我在离家里大约几公里远的一条马路上。
高大的建筑像重峦叠嶂的高山一般包围住了我,偶尔有几只萤火虫般微弱的灯光,也逐渐暗淡下来。
远方的路很长,我看不见尽头。
暗。只有路灯罢了。
我缓缓地停下了脚步,手拂去滴落在头上的雨滴,与走了将近一小时流下的汗。
是该回家了。
我摸了摸鼻子,又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太多事情的陡然发生,导致了昨晚最后的那场冲突。
本就神经焦躁不安,十分紧张的我,在听到那个消息后,所有压抑在心理的负面情绪一次性爆发,完完全全地倾泻在梓杰身上,这本是不应该的,我本应该清楚,他是为我好。
为我好到,就算明知道我讨厌这个男人,就算明知道跟我说这个男人要来的时候我一定要瞬间猜到是他,就算明知道我猜到是他后,一定会奋起动手,导致一波争吵。
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而我也就像是剧本所写的那样,冲动了。
怒火总是能让人失去理智。
……
“叮咚!”
像是一个易拉罐落地的清脆声音,在这寂静的大街上来回飘荡。
转身即将踏上回家之路的我被打断了思绪,下意识地寻声看去。
那是一个工地。
高高的围墙将其包围着,大门口用简单的竹竿编成的门拦住不速之客。
作为每日上学都要走过的路,这块工地在我的印象里虽然号称已经开工了,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动静。
月光照亮黑暗中的一切。
按理说,应该是一块平地。上面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
只是当我望去的时候,我笑了。
我知道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今日我连续倒霉了这么多次后,老天爷全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那是一个黑色的屏障,像是一个碗盖在工地的正中央,不大,但也有一间约莫也有一间卧室的大小。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感,给你的感觉就像是外星生物在地球建造了他们的基地,所以在你没有理解对方的思维之前,你难以用语言表达这种建筑给你带来的感觉。
而更有趣的是,周旁白魂涌动,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弹幕,像是一道旋风一般围着他旋转。
我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今晚出来走动后,感觉视线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因为白魂减少了太多了啊!
全部都集中到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
那些白魂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场景很壮观。
犹如一道要吞食天地的龙卷风!
我站在工地的外头,就像是坐在观众台的观众。
今日差点杀死我的东西,在如今对我却视而不见。
……
我看不清黑色屏障里的东西。
所以摆在我眼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赶紧回家,当作眼瞎,好好睡觉,明天跟梓杰道个歉然后开开心心地去上学。
二则是去里面探索探索。
人类是有好奇心的。
我也有,所以我现在确实很想看看。
特别是建立在已经如此倒霉的情况下,在这白魂身上吃了那么多苦头,如今我对研究白魂的兴趣已经越来越大,因为我知道,从我能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就注定避不开他们,就像有一道无形的锁链将我们紧紧地捆绑着。
如果避不开,只能迎击。
我必须去探究一下白魂这种东西,我也不相信在这个偌大的世界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那个黑色屏障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值得让一群白魂去守住。
而且我心理有强烈的预感,没有任何根据的预感。
那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
“反正我已经倒霉到这地步了,也不怕再倒霉一次了。”
我就这样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