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的学校画室。
热死的盛夏。
不知是不是太热的原因,画布的右下角,黑色字迹颤抖着收了笔。
木讷地,呆坐在画板前的人,回忆起了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意识一点点融化流淌时,不管是梦是醒都萦绕在耳边的蝉鸣的味道。
一切幻想,都包含着她想逃离这个闷热教室的希望。
窗外却传来了教官粗犷的声音,从本来死寂的操场再过来这边时已经沉闷不堪,听着让人昏昏欲睡。
她依然发着呆,紧跟着皱起的眉头挺直的背也渐渐的弯了下去,让那件白色的连衣短裙也垂老了起来。双手轻握着画笔,似乎是不知觉间,笔尖缓缓的从手中滑落,点在左膝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小斑点,她看在眼里,不为所动,似乎是在忧虑着什么事情。
直到十分钟后,窗外的教官叫了解散,被军训折磨了快三个小时的几千新生一齐嘈杂起来,才把她惊醒。
“诶?我怎么会给画起这种奇怪的名字啊?”
接着她又静坐着呆了一会。
“我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啊...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着下午三点的针尖都像是带着困倦的药性——明明正是该趴在地上什么都不做的时间啊。
然后她拿起画笔,用厚重的棕绿就着笔上的黑,把画的名字盖住了。
三点二十分,画的右下角出现了新的白色字迹:
盛夏之诗
Mol
时间算是刚好吧,赶在军训最后一天来学校报到,就不用晒太阳了,结果还是热得够呛,茉栾低头用湿纸巾擦干净腿上的颜料,然后趴在窗户上边看着操场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脑袋,它们涌动的样子像藏在泥里的蚁群被突然搬开了头上的石头,让人感到密集的不安。
而茉栾就这样一边发着呆,一边等着老师来收画。
本来笔试的成绩已经够用了的,但是为了躲军训...
不对不对,是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慌慌忙忙地考了一上午笔试后才想起来她是来过艺术坎的,于是不得不在这个停电的学校里忙活了一上午,想起上午慌慌忙的场面,茉莉自己也笑了,本来自己稍微回过神来就能发现自己不用笔试这一点,结果弄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这时,紧随着一阵有些紧凑的高跟鞋声,门被拉开,而打开门穿着职业装的老师连门也没进,只是站在门外探出半个身子来对茉莉说:“给你分在7班了,跟我过去你们班主任那里报道吧。”
“哦...”
茉栾茫然地答应,并且对这样的催促感到有些别扭,而离开画室之前她看了看自己花了三个小时结果却被晾在一边的画,开始失落起来。
但那个老师却自顾自地走开了,在茉栾追上她之后,她才开始评价起来。
“看得出些功底,一直在学吧?”
“嗯,是的。”
“多少年了?”
“五年了。”
“不错。”
尽管这种擦边球一样的安慰对茉栾来说有些不对味,说声“谢谢。”却依然是必须的。
然而,茉栾和那位老师的脚步声消失之后,画室里面...本来是盖在石膏人像上面的白色长布,呼啦啦~地,被从里面掀开了。
“啊!终于走了!”
布的下面是三个男生,他们好像是齐拥着那个拈着小手绢,正对着窗户的裸体大卫藏起来的,也就是茉莉画画时的右手边。布被扯开之后,他们喘着气散开了。
其中两个干脆坐在地上了。
“天啊,两幅画要三个小时?热死了。”
“嘿~我也是说啊,在那破布里真闷死我了。”
另一个则走去了窗台边,探出脑袋看着操场打探情况。
“最后一天了教官不会整我们把,那啥,话说今天画室怎么会来人考试。”
“天啊,我怎么知道。”
“不过那啥啊,这个妹子长得真是...”
“嘿!美死了!你看那画也是。”
“诶诶,你们听见没,分在7班了。”
“7班?天啊,夏风晴那班?这次你两去撩她吧,我不去了,上次被那个夏风晴一耳光差点没昏死过去...”
“你太弱了吧。”
“你知道啥,那掌风呼过来跟狼叫似的。”
“那啥,张扬你被打傻了吧,喂,陈树你听见没,掌风跟狼叫似的...噗!”
和张扬背靠背的陈树早就笑欢了:“让一妹子吓成这样,你的意思是茉栾就让给我和周筝了?”
站在窗边的周筝,在自己脸前摆了摆手对陈树说:“算了吧,他被夏风晴吓尿了。”
而这个夸张比喻的始作俑者只能懊恼地摸了包烟出来给两个同伴一人丢了一根:“闭嘴闭嘴,要去你俩去,有种把那两妹子撩到了约出来一起玩,妈个羁绊的,说的你俩就吃得消似的。”
“嘿!你还不服,马上去要电话,敢不敢赌!”
一边的周筝笑了摸着火,点上烟一边摇头一边笑,笑得那烟到处乱窜。
张扬对着朋友的嘲笑却露出了正中下怀的得意表情。
“赌一顿干锅?你要不要得到电话都没关系,我就赌你脸上的巴掌印两天都消不了。赌不赌?”
他说。
这次陈树没有用他那奇怪的语调说“嘿~”,倒是很干脆地回答了。
“赌!”
一边的周筝听到这更笑得合不拢嘴了:“那啥,你们是强行要我吃白食啊,干锅什么的,哎哟我最近上火,真是恼得慌。”
看着周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陈树随手从地上抓起半个石膏鼻子往周筝那里丢过去:“吔屎啦雷。”
这一丢,却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丢!丢雷楼某啊!”
周筝还想探出头去看有没有人被砸伤,却被张扬把头按了下去。
“天啊,被看见了我们怎么办!”
身后的陈树已经拉开了门:“快跑啊!”
军训时班主任几乎都在操场陪同,只不过,是在阴凉的树荫下。茉栾被那个老师带着,正出了楼向操场方向走过去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女人,然后拎着一
小孩?不过是男生么?看服装应该就是吧。
那个孩子实在太矮了,正好女人又是身材很高挑的那种,还穿着收腰很高的牛仔短裤,看起来,他的头只比女人的腰高不了多少,而女人拎着他脖子后面的衣领就像拎包一样的感觉。
茉栾和带她出来的老师停在了出口那里,她站在那个老师身后,等两个老师说完话。
“洛老师,又在教训学生啊?”
原来是学生啊?茉栾惊讶了一下,好矮。
而带着茉栾的老师刚刚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用一种找乐子的心态来开始和那个洛老师的对话的,看她这样对方尴尬地笑着说:“没有没有,这次不是,是这孩子中暑了。”
“中暑?他长得不一直都是中了暑的样子吗?不会是骗你的吧?”
听到这话,被洛老师拎着的那个一副死小孩样的男孩,啊不对,那个男生,斜着他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睛,对着茉莉她们这边说话了。
“洛鸢,我想我知道胡萝卜为什么嫁不出去了,我敢赌两根胡萝卜,她后面那个女生都比她先嫁出...啊...不...不要...卡脖子...不能...呼吸了...”
“胡老师对不起啊,新生太调皮了,我等会一定好好教训他,别生气啊。
茉栾前面的老师推了推眼镜才回答说:“那倒不会,我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你到时候把他的检讨给我看看就行了。”
“为什...唔!唔!”
那孩子想说话,却被那个叫洛鸢的女老师死死的捂住了嘴。
“知道了,到时候叫他亲自拿给你。”
“唔!唔!”
怎么感觉,这里跟在杀猪一样。
他是不能呼吸被憋坏了?还是不能讲话被憋坏了?如果是后者那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但是好像,两种都不是。
因为接下来他为了老师的手里挣脱出来,动作实在是有些过激了,甚至张口咬了女老师。然后马上向茉栾身上扑了过来。
“林游?”
身后的老师似乎在叫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眼神认真地和之前判若两人,事情发生得突然,茉栾听见了头上传来的什么声音,却都来不及看,然后随着一声像是什么打中他的脑袋的闷响和男生的轻咳,就这样被撞倒了。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娇喘似的轻呵,一声闷咳后,茉栾只觉得现在是下午,几乎是空腹实在是太好了。
落地前的世界找不到焦点,潮涌般的天空什么东西闪着刺眼的光,同时茉栾还感觉到腰和后脑勺被紧紧的抱住了。
那闪着光的是什么,这个情况又是什么?
而她刚倒下,几乎是同时,便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和她几乎贴着鼻尖的身材娇小的男生,双手在茉栾身下废力托住她却受不了地板带来的擦伤时的表情。
茉栾却几乎没有痛苦地被完成了一次扑倒,她看见自己的脚旁一个石膏鼻子正咕噜噜地打着滚,同时听见了男生身后有女人在尖叫。
那个姓胡的师应该是被从楼上掉下来的玻璃扎到了,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大碍,没过一会,她就开始朝楼上大声地叫嚷,而洛鸢关切了几句后则走过来扶那个叫林游的男生。
林游正抬起右手看着手背上面一块块鲜红破皮的血肉,然后用它摸了摸脑袋,就被洛鸢抱着咯吱窝整个抬起来了。而那时似乎也没人注意到那只为了托住茉栾的腰而变得同样血淋淋的手,正按在茉栾右胸上面。
算了,便宜你了。
茉栾心想着,就看见了洛鸢眉头微皱的脸。
“打到头了?”
“没...”
“装什么装,我都看见了,马上带你去医院。”
“不了,不想去...”
“必须去。”
听到这话,男生摇了摇脑袋,表情扭捏地妥协了。
然后洛鸢过来拉倒在地上茉栾,茉栾把手搭在她伸来的手上,九月的天,她的手却有些凉。
“不过说回来林游你脑子怎么长的啊?把别人摔坏了怎么办?你负责吗?”
“没办法啊,发生那种事,不过顺序不对吧,不是为了负责的话,我至于这样么?”
“算了...非要负责的话让她做我旁边吧,勉为其难地照顾她一下。”
“不可以,便宜你了还。”
听着自己老师和学生拌嘴,茉栾捂着嘴偷笑了一下,然后对老师说:“老师我没事的。”
“听见没她都不想跟你坐一块的。”
洛鸢这样一说,两学生都开始关注对方的反应了。林游被茉栾看着的时候,把那两只流着血的手藏在了身后,然后抬起头微笑着,眼睛却还是刚睡醒的样子。
“那你自己说吧,要不要和我一...”
话没说完,就扑街了。
“林游?!哎呀,是不是被打坏了,这孩子还中暑啊,糟了...”
对啊,他好像是还在中暑来着,茉栾看着洛鸢把林游抱着往学校外面跑去的背影,又因为说到座位的事,心里突然疑惑起来。
说是可以给我安排座位,她就是7班的班主任吗?
应该是吧,那要不要答应和他坐呢?
茉栾的长发在这时不安了起来,外面起了点风,灌进楼道的时候却有些张肆的味道了,她不得不去按了下裙子。
胡老师还在外面,一边检查着自己腿上的伤一边看着地上的玻璃渣犯难,军训五点半才结束,学生都还在操场里,想找个人来收拾一下玻璃也不行,她望着操场,无奈地叹了叹气后突然转过身来。
“茉栾?能帮我处理下这个吗?我得先去下医务室。”
风有点大,胡老师也用手按着她过长的斜刘海,一反之前的冷严对着茉栾尴尬地笑了一下。
这个个略显可爱的笑,让茉栾对她心生好感,便答应了。
“一楼的办公室里应该有扫帚,我带你去吧。”
她再次环顾四周,确认了四周没有别的学生之后,便向茉栾走过来,也是这个时候,茉栾又一次看见了那闪着光的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它落在了老师的脖子上,准确的说,是插进脖子被锁骨卡住。脆弱的动脉被切断,沿着玻璃喷出了鲜红的血雾,而尖锐的玻璃断口,连气管也没有放过,胡老师当时就连呼救都做不到了。
“老师!”
茉栾向她跑过去,双手搂住她的肩时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胡老师正抓着玻璃试图把它拔出来,但是就算只是这几秒钟的供血误差,都让她头晕目眩,玻璃拔出来后,她已经是倒在茉栾怀里站不起来了。
血随着心跳一阵一阵的喷涌出来,沿着茉栾的胸口向下流淌,她下意识地用手去堵那个伤口,可那让人恐惧的液体还是从指缝间喷涌着,鼻息里充斥着燥热的腥味。
“救命啊!”
茉栾大声的喊,耳朵里却回荡着操场蜂鸣一般的杂音,她四处张望,却连刚离开的洛老师也不见踪影。
“手机...120...”
茉栾空着的一只手四下摸索着,却发现自己的包根本没在肩上。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话,老师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黑色外套腰间的口袋,茉莉看见了,也马上用她沾满了血的手去摸,才算是拿到了一个手机。
带着高涨的喜悦,茉栾使劲地按了好几下锁屏键,却在屏幕闪动的间隙,心如冰刺。屏幕上面九个每天都能见到的黑色小圆圈,此刻却成了锁死人命的牢门。
“老师...密码...”
而看着她脖子上伤口喷出的气泡明白胡老师已经不能说话时,茉栾嘴里就只剩下颤抖的呢喃了。
密码...
烫手的血在手里流窜着,怕是一松开胡老师就成了一个被放空的热水袋,而四周没有一个人来注意到她们,手里的手机也如同虚设。
尽管室外温度快接近四十度了,怀里的人却开始战栗起来。茉栾这时才发现
捧着摇摇欲坠的生命,自己也害怕得在发抖,这让眼里涌出的泪水落下时,也同样不安。
“来人啊!救救她啊!”
竭力后躁动的呼吸,马上又被热浪淹没了,却依然无人回应,此刻的茉栾如坠深渊,像是处在舞台上无数冷漠背景的中心。也许是无奈于这样就放弃了的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的自己,茉栾大声地哭了。想着迟到的生机过来时自己只能抱着一具尸体时的场景,就越发地恐惧。
她只能扔掉手机用双手用力地按着老师的脖颈,连她是否会窒息也顾不上了,然后把头埋在她的胸口,绝望地等着。
感觉过了好长的时间,茉栾手里的呼吸越来越弱,她害怕自己掐死了这最后一点气息,差一点要放手时,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迎面跑过来的是洛鸢,只看清了她一眼,茉栾的世界立刻就被涌出的泪水弄得模糊不清。
“老师,风...我不知道还会有玻璃掉下来。”
想着终于得救了,茉栾几乎把所有剩下的希望都推给了洛鸢。而看见她没带手机,跑过来之后也是去捡胡老师的手机时,心里又是一阵不安。
“老师,密码...”
“放心,我知道。”
说着她把解锁的手机给了茉栾:“快打电话,我来处理伤口。”
茉栾这才放心地送开了手,看着洛鸢拿着她的领带接手后,流血看起来是止住了,心里才安定了不少。
再后,茉栾开始紧张地等着拨号延迟,接通之后僵直地站在原地的她对话时却冷静地可怕。
站在洛鸢身边,此刻的茉栾神情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语气木讷地称述着自己眼前的一切,接电话的人都怀疑地问了她说:“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她却突然愤怒地大吼:“人都快死了!”
电话里的人才结巴地回应:“好,马...马上就到。”
让她这样愤怒的,是几个双手抱着领口的女学生。她们踩着内八字,小心翼翼地从茉栾身后教学楼里面的墙角走出来,面色惊恐地出了大门,然后向着操场,尖叫着跑掉了。
应该是逃避军训偷跑的学生吧,这下不仅有了话题遮掩偷跑的事,还能在新同学面前大秀一番柔弱。
不止如此,洛鸢出现之后,好几个学生都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盆景背后走出来,用他们被斜阳拉得长长的影子,把茉栾和老师们围在中间。
面对着这些一直目睹着她的冷漠,又一次感觉到了令人恶心的鄙劣,她恨得咬牙切齿,却依然无可奈何。
“天啊,这下玩大了。”
三个从画室跑出来的男生,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不敢下楼。
陈树就蹲在那窗户下面,看着被吓傻的张扬,自己也面色苍白。
“我,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
“说。”
周筝不耐烦地说。
“我们出来的时候,有个男的看见了。我担心,事情传开了,会被他抖出来。”
“天,那货是谁?”
“不知道,我怎么认识,我就回头时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坐牢!我不想进少管所!”
听着张扬的大喊,周筝一巴掌抽了过去:“闹,闹什么闹你!”
愣住的张扬对他怒目相视,却被周筝瞪了回来。
“扔东西的是陈树,他打的是我,跟你丫有什么关系,怕事你就去告发我们啊!喜欢闹是不是?”
旁边的陈树也冷笑了一声。
“哼。这朋友交得好,你去啊,站出去闹去。”
张扬不说话。
“先去吧那人找出来,封好嘴巴,不然这事就算烂完。”
周筝说着往楼上走去:“陈树你看着正门,看那人出去没有。”
陈树抬起头问:“你去哪?”
“我去楼上看那人还在不在。”
走到楼梯口,周筝突然回过头问:“那人长什么样?”
“穿了件白色短袖,其他我没看清。”
“嗯,知道了。”
然后陈树便慢腾腾地靠着墙蠕动起来,脸贴着墙看窗外。张扬依然站在原地,摸着他被打地滚烫的脸。
“我的个天啊,这下真闹大了。”
陈树收回了自己探出去的头,推了推身边的张扬:“是哥们就跑快点,赶快去把周筝叫回来,操场那边也来人了,人多了我们肯定被抓住,要先想办法跑出去,赶快!”
“哦。”
张扬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追去周筝离开的方向,爬上之前画室的楼层时,正好看见周筝和那个白色短袖的男生对质,那个人正提着一个女式的挎包。
“你干什么的?那个包不是你的吧!”
周筝气势汹汹地对那边说。
“你们不是刚刚从这里出去的人么?呵呵,这包是我朋友的,我拿了又怎么?敢出去告发我么?”
看来他已经知道玻璃的事了,周筝语塞了。
这时张扬走了上去,低头高哈腰地,到了那人跟前索性跪下了。
“大哥,大哥别,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你要我们做什么都行,这事捅出去我们就完了啊大哥!”
拿包的男生像是被张扬突然的举动弄懵了,迟疑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做什么都行?”
“对对,只要你不开这个口,怎么样都行,求你了。”
张扬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面前人的下巴。
“我去画室,看见下面发生的事了,你们捅的篓子是可以随便包庇的吗?当我傻啊?”
“大哥,我是说真的,别看我一副怂样,我们哥几个家里还是有点小钱的,绝对不让你吃亏。”
“可以,只要胡老师不出什么事,我可以不说出去。”
男生刚说完,学校里就开始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张扬兴奋地站了起来。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不杀之恩来日再报。”
这下倒是让他面前的男生尴尬了,一脸不快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叶石。”
“谢谢,谢谢!”
说着拉着周筝就跑了。
周筝却不怎么乐意,在楼角甩开了张扬的手。
“干什么啊你!拉我干什么?给别人做那副样子又是干什么?我说了这事和你没关系吧!”
“陈树叫我来喊你,人来的越来越多了,再不走来不及了,而且依你的性子刚刚那个情况你肯定要动手了是吧?”
周筝别过头,想避开张扬的反问。
“我给人下跪这事就当我为之前的事道歉了,我是犯怂了,对不起兄弟,但是陈树说的对,这时候还是先走的好,救护车也来了,估计救那老师命能行,那个小白脸的事我们以后再来商量。好吧?”
周筝听到这一番话,低着头拍了拍张扬的肩。
“好,好,是我兄弟,谢谢了。”
接着他们来到二楼,看见了等着他们的陈树。
“跟我来,一楼厕所跳窗出去。”
“哦。”
就这样三个人离开了这栋综合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