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惠!!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你个**!臭**!为了钱就杀了你的丈夫!!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沉,好沉,身体好像被巨石压住,窒,窒息,胸口无法喘得上气。
“雅惠阿姨,雅惠阿姨,你为什么要杀了爸爸那....”
“雅惠阿姨!!雅惠阿姨!!!!爸爸死的好惨!!子弹从爸爸脑袋上穿过!!!炸成了破烂的大西瓜!!”
“雅惠阿姨,火烧的很痛吧!!!”
畑林雅惠猛的从噩梦中惊醒,那滔天火势依然犹如映在眼前,冷汗早已打湿浑身,身子不停打着颤,厚重的窗帘将月光完全阻隔在外,漆黑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
她早已习惯了,因为窗户总会出现高至本的脸。
世上本无鬼,只可惜人的心里有了鬼。
五年来,失眠总是伴随着自己,那晚的记忆依旧是如此清晰,就连溅在脸上的脑浆血液都好似再次出现。
畑林雅惠摸了摸脸颊,疑惑的伸手搓弄的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急促慌乱的摸索着开关,卧室的黑暗瞬间被光亮填满,坐在床边上的男人拿着手枪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那张脸依然是那么华丽。
“很惊讶吗?我来收尾款了。”
李安打了个招呼,语气温柔。
枪口指着畑林雅惠的脑袋,叼着的女士细杆香烟燃烧,火星划着光轨落在床褥上,淡淡的焦味刺鼻。
畑林雅惠手脚冰凉,又仿佛缓过神来,瞬间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胸前被丝质睡裙挡住的两团软肉也颤颤巍巍。
或许是敞开的窗户透进来的寒风让肌肤感到不适,她看着李安并无其他动作,就被子盖住了身上大片的雪白,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又隔了半个呼吸后,脸上挂起僵硬的笑脸。
想要张嘴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她就这么傻愣愣的与床边的男人对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柔和,可心里却越来越发寒。
“别摸了,藏在底下的枪早被我翻出来了,高至太太睡眠质量很不错啊,我进来的动静还挺大的。”
李安转身向着房间角落的深棕木台架走去,也不在意身后的女人会不会扑上来给自己一刀。
看起来就很金贵的唱片机被他摆弄着,修长的手指一次次拂过时间沉淀的灰尘,尘埃的划痕在碟片上留下一道灰迹,低头轻嗅,还能闻到些许来自时光内腐朽的镌刻。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主人是头蠢猪。
“洗内!!!”
床上的女人一跃而起,攥着烟灰缸的指节发白,表情扭曲又疯狂,像头被逼急了奋力跳出围墙的肉猪。
可肉猪终究只是一头肉猪而已,鬣狗只要轻轻挪动身子躲避,就可以凶狠的扑上去狠狠撕咬那片血腥鲜活的肉食。
被李安一脚踹在肚子上的畑林雅惠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撞在了床下,头发乱糟糟的,刺眼的红在额头开始流淌。
“我还没来日本之前,偶然一次机会旁听了一节那些所谓上流人士的礼仪课,后来到了日本的第三年,我又一次陪酒吧里的客人听了课。”
“两次都很巧,因为两次都是一个老师,那个金毛白皮的老师还带了一条金毛狗,还挺乖的一直也没叫过。”
“两节课的东西其实挺少的,一次是教人吃饭,一次是教人见面...呵,教人见面。”
男人蹲下身子,捏着女人的下巴猛的抬起,床下的木板震动,女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额头的血液淌的更欢了。
“当时那金毛白皮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认真听讲的男人女人们说啊,人们见面要有什么鞠躬礼什么点头礼握手礼吻手礼...哦对,还有什么那什么劳什子亲嘴礼,不,是接吻礼。”
“更有意思的是吃饭的那些什么礼节,后背永远不要接触椅背要伸直,还有什么不要夸赞食物,因为菜是不是女主人做的而是厨子做的。”
啪!!!
巴掌声清脆。
“你说有不有趣?”
女人的左脸瞬间肿红,她好似被打醒般不断用力向下点头,眼睛瞪大直视着男人那张离自己只有一指远的脸。
丝毫没有察觉眼底的恐惧展露无遗。
啪!!!
“确实很有趣,再奖励你个大逼兜子。”
女人被打的头昏脑胀,已经快要听不清李安说的是什么了。
“并不是学人家的礼仪本身是错事,而是我看到他们学人家礼仪的时候,比人家养的金毛狗还要安静。”
李安笑了笑,脸上的讥讽与嘲弄毫无掩盖。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很多事,还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历史,然后发现一个道理。”
畑林雅惠的头发被李安的另一只手攥起,头皮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哀嚎出声,双手死死扒拉着李安的手臂,指甲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人只有被打的疼了,害怕到刻骨铭心了,才会长跪不起,才会对顶礼膜拜。”
咚!
后脑被狠狠撞在木板上,哀嚎嘎然而止,极强的剧痛让畑林雅惠甚至只能张大嘴巴发出阵阵嘶哑的气音,好像失去了叫喊的能力。
“疼吗?”
畑林雅惠晃悠着脑袋,口水不断的从嘴角流淌混着脸上的鲜血,发丝在脸颊糊成一团,又被李安拎起摔在床上,浑身瘫软的犹如被割划翻棉,破破烂烂缺胳膊少腿的布娃娃。
脚步声在房间里轻响,翻动的声音细碎:“还挺有品味的嘛,高至太太。”
紧接着唱片机的针压调动,钢琴与提琴开始工作,舒缓又轻柔的乐声在房间开始回荡。
房间里的灯光变得昏暗,天花板的吊灯停止了工作,只剩床头柜上的两盏台灯换班,李安对着衣柜的镜子正了正领带,黑底色上纹绣了海浪锦鲤与白鹤,浮世绘风格图案使得条领带很吸睛。
“可惜今天不是圣诞节,不过也没关系,毕竟你或我也都不是劳伦斯先生。”
他撩开黑色西装下摆,缓缓解开皮带抽出。
畑林雅惠的双眼瞬间瞪的溜圆,她用尽浑身力气,强撑着双手不断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磨蹭。
好像这样就可以远离那个将要毁掉自己保存完好至今,任何人都不配占据的身体。
灯光将人的影子应在后面的墙壁上,颜色浅显轮廓清晰,影子被放大了好几倍,好像人类内心的阴暗与恶毒也被放大了好几倍。
“别担心,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情的,我姑且算是这个世道为数不多还算有底线的人。”
“做了坏事其实也没什么,但被人抓了个正着,总该是要得到教训的。”他温柔的说着。
影子的手臂高高举起。
顿时间。
房间内再次响彻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