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依然在反复思考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否会给我现在的生活带来变革。
在另一个世界线上,我在5月1日被不知名的怪兽袭击而死去。距离那个时刻,不过才过去了三天罢了,我绝对忘不掉扭过头去的瞬间看到的那个身影。
高大的身躯宛如希腊神话中太阳神的坐骑,高昂的头颅万分狰狞,比起任何野兽都要来的恐怖。
形体上的差异带来压迫感,张开的嘴中露出的獠牙和吐露出的腥风让人汗毛倒立。来自食物链更上层生物的气息,足以令人恐惧到无法动弹。
那个时候,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连痛楚都没感觉到就死去了,或许正是因此,我才没有因为那件事而留下太多的心理阴影。
我曾经选择将这个问题放置,现在却必须要开始重新思考这其中蕴含的意义。在东京的市区遇到大型食肉生物的概率有多大?更何况,那绝对不是已经被人类认知到的动物。
与其称其为动物,不如称其为怪兽。狮子的脑袋,水牛般的身躯,从脖颈延伸到尾巴宛若利剑般守护着身躯的尖刺……
疑点越来越多了。这本来是被我舍弃的问题,现在却不得不挖掘出来,盖棺定论,只为了自己能够安心。
我实在是太过缺乏安全感了,独自一人来到异世界,正在摸不清楚头脑的时候,身边却出现了宣城为自己献身的守护灵,正常人都不会因此有所怀疑吧。
那么,凭借着这样的方式接近我的御汤利,其真意到底是什么?
隐隐约约的,我也曾察觉到御汤利的举止和她的说法有所违逆之处,但是一直只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对灵还不够了解。
但是我从学姐那里得到了情报。那是足以说服我,逻辑清晰的一套说辞。更是有着警察的配合。
虽然我身为御灵师,和政府不是同一个阵营。但是作为普通民众长大的我,果然还是更加相信警察与政府吧。我毕竟是一个人类,无论灵在我脑海中的比重多大,我也无法回避自己作为人类生活过的十几年。
只希望御汤利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回答。可以的话,在学姐和御汤利之间,我更加希望撒谎的是学姐。
有人曾经对我说过“被陌生人背叛,即便愤怒也会很快平息。但是被信任的人背叛,心头一定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因为在意,所以会受到伤害。”
我不记得是谁说的这句话了,可能是萌香,也可能是曾经的某位同学。
对我来说,在这边的世界线上,只有御汤利是“自己人”,只有她会认可上川信的存在。所以,拜托了,别让我失望。
如果你……
“啊啦,回来了吗?”
打开家门的时候,茧子阿姨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我轻轻点了点头,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今天做了你喜欢的菜哦,换一身衣服就下来吃吧。”
“好的。”
大概是听到我回话的声音比较低沉,茧子阿姨探出头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有一瞬间,我想要向着这个温柔的就像是我真正母亲一样的人倾诉。但是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还有跟随在我身边的舞姐姐,以及在我身体中守护着我的御汤利,不由得忍住了这个想法。
“没事的,只是因为社团活动有些吃力而已。”
“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哦。要是能够多交到一些朋友就好了呢。”
对于茧子阿姨平凡的担忧,我感动一丝温暖。从前的家中,是不会有人对我说这种话的,妹妹萌香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更喜欢用毒舌来训斥我。
这一个下午发生的事情,可能比我之前的一生中遇到的都要来的错综复杂。不仅见到了警察,还和她们一起行动调查,并且被委托了照顾了死者灵体的任务。
那是我以自己的意志踏入的世界,为了改变自己而选择的前进道路。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为我的这个选择负责,想要凭借自己纯粹的意志前行,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彻底改变。
关上门,我舒了口气,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御汤利,出来吧。”
寂静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站立着,一时间寂静无声。但是我知道的,这个房间内还有另外两个“人”。
舞姐姐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我。而御汤利,即便我呼唤,她也没有出现。
“御汤利,出来吧,舞姐姐不是外人。”
依然……没有回应。
一股焦躁或者说是愤怒,突然席卷了我的身体,裹挟着我的意志,就要让我说出过分的话语来。
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疼痛在身体中游走着。我从未如此相信过别人,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我将御汤利当成了我的“半身”。
我是她,她是我。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其余人介入的余地。只有一方的奉献是绝对无法达成这种关系的,只有两者都怀抱着同样的心情去珍惜对方,才会出现的,奇迹中的默契。
我是这么看待我和御汤利的关系的。比任何人都亲密,比任何人都要互相理解。
正是因此,我才会毫不怀疑地全盘接受她的说法,并以此为基础决定了自己的行事风格。
的确,我并不全是为了御汤利才选择成为御汤利,但是有一点不需要对任何人说谎,我成为御灵师有着保护御汤利的想法。
她说身为守护灵,不能与其他人见面。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规定,只是觉得身为灵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现在想来,这也是事先设计好的计策吧!
为了让我不去询问别的人,才会制订这样的策略吧!
怀疑,猜忌,恐惧,绝望……只有负面情绪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着,让我头昏目眩。
然后……她开口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