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将自己带入到这座城市后,格蕾雅就被关入了掩埋于地底下的监牢内中的一处冰冷的牢笼当中。
幽暗,冰凉,令人感到无比压抑的密闭空间,以及身边不停传来的野兽撕吼,让白龙的心情愈加难受。
很糟糕。
因为那个男人居然打算将自己以拍卖的形势出售出去,接下来她即将迎来的结局或许就只有成为贵族的宠物这一出路了。
深邃的黑暗中,雪白如玉的稚龙四肢紧包着尾巴蜷缩于草席之上。
‘没想到重活一世居然还是那么窝囊’格蕾雅淡漠的在心中想到。
一开始本以为来到异世界后成为高位的魔法物种能让她有一番作为,而不是像前世那样窝囊。
结果结局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但是她并没有灰心。
巨龙的寿命悠久,她迟早会把握住逃出生天的机会,到时候便要对那家伙施以雷霆般的报复。
以她目前的身份而言或许是降下霜雪,赐予其极寒风暴般的报复?
但那样都无所谓,希望对方能够注意到,他已经被一只巨龙盯上了,迟早有一天高大的白龙会从天而降。
然后取走你的性命。
在草席上打了个滚,仰视着面对牢房的天花板,格蕾雅如此想到。
“吼吼……”格蕾雅已经在努力的用自己的喉咙发声音了。
她打算以巨龙的喉咙结构说出前世的中文,可那样是徒劳无用的。
因为能够说出的声音除了龙语外也就只有像刚才一样的低沉撕吼声。
如果想要说出其他物种的语言,那么就必须要用语言魔法来辅助,或者说化形为人类的状态。
又或许说她应该挑精灵的样子化形?因为精灵的颜值普遍较高。
但是下一秒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实际上化形成精灵与人类,也就多了个尖耳朵与不尖耳朵的差距罢了。
虽然说不出话,但是她要达到的效果是显著的。
周边其他被关押着的魔物或普通的野兽因听闻到稚龙发出的撕吼声,上一秒还在不停嗷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龙可不像充满亲和力的金属龙,身为五彩龙的她对于其他生物来说,她就是一只随时随地的散发强大压迫感的怪物。
这些弱小的生物面对她就和面对了天敌一般,虽然以普遍性言论而言巨龙确实是任何生物的天敌。
感受到宁静带来的舒适感后,格蕾雅打了个滚,软软的趴在草席上开始打盹。
她没有想过去掰断铁笼的钢筋。
因为她待在那个男人车上的小笼子时都没办法挣脱,更别说是眼前这些比起小笼子而言宽阔了不少的钢铁囚牢。
持着摆烂心态的她自己如咸鱼般瘫倒在草席上,明明她是一只巨龙来着。
不过刚出生就给抓去卖的巨龙,也太过于丢人了。
格蕾雅认为自己是巨龙之耻。
她幻想中的巨龙是不断翱翔于天际,称霸天空的王者。
仅仅只需要从天上降落于大地之上便可以带来无尽的灾害。
然后被勇者讨伐,呵呵。
用爪子在地上无聊的画着圈圈,格蕾雅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只不过她相信自己不会被所谓的勇者讨伐就是了,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龙。
“哐当——”
是牢房入口的铁门被打开了,金属制成的铁门砸在重重的砸墙壁上,落下的尘埃如同下了一场小型降雪。
当然不是真的雪,不过是因为对方粗鲁动作而导致墙壁被破坏,震下了附着之上的灰尘罢了。
“绕了我吧,我一定能还下债的,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拜托了!”一名头上脏兮兮到一度看不出是金色头发,身上穿着破旧麻布衣的男子正在对某人求饶。
格蕾雅仔细探出头去看才发现门后边有一名身着全覆盖式盔甲的壮汉在提着这个倒霉的家伙。
盔甲男一只手将其提起,冷漠的对其说:“已经没机会了,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成为养料”
听到这件事情的麻布衣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绝望的事情,不停的在半空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蛇一般反抗着对方的动作。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你们这群混蛋,强盗,我只不过是借了一枚金币的贷,现在我累计归还还的利息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一个金币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麻布衣男子被对方掐着脖子提起于半空之中,努力的将整段话喊了出来。
但结果就是他现在快要被对方掐断气了,肺中本就稀少的氧气因为他刚说的那么长一段话的作用下已经所剩无几。
就如同上岸的鱼儿一般。
‘原来是欠了高利贷吗?’格蕾雅在自己的监牢中微微探出头部观察着此处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异世界也有万恶的高利贷,资本真的是无处不在。
不过她没有丝毫救对方的打算,因为自己便已经自身难保。
何况是去救一个互不相识的人?
根本做不到,也没办法做得到。
盔甲人听到麻布衣男子的话语后,微微放松了握住对方脖子的手。
如搁浅的鱼儿得水源一般,被提着的男子大口喘着气呼吸着,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喘几口气的功夫,盔甲男就快速打开了牢笼。
‘诶——!为什么是我??’格蕾雅看到自己所待的铁笼上方的入口被打开了。
穿着破旧麻布衣的男子被对方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入了笼子里。
被丢进来的男子看到角落中的白龙时,瞬间抱头鼠窜,悲声的求助着:“我错了,大人,把我拿去当奴隶也可以啊,救命啊——!”
盔甲男底下被覆盖的脸庞内并没有丝毫怜悯对方的表情。
他已经麻木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么被送进去的就是他。
只要是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人,都是这样,根本没有丝毫改变的机会了。
这样的事情他也已经做过太多太多,从一开始的怜悯且抗拒到现在的麻木,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他也已经不知道了。
“嘭————”随手关下地下囚牢的铁门,身着盔甲的男子离开了。
只留下用着一脸惊恐看向白龙的麻布衣男子。
“求求你了,请不要吃我!”男子跪下身躯,疯狂的向格蕾雅磕着头,以此来试图让对方放过自己。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在生死攸关面前如果用下跪就可以换取存活。
大概所有人都会那么做吧?但是这次的情况不能这样描述。
他是被逼无奈的。
格蕾雅可以看到他的腿部似乎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让他行动发出不便,是对方刚下跪时脸上痛苦的表情告诉他的。
这个人估计是因为伤势原因无法再劳作,然后被无情的资本家压榨了最后的价值。
那便是将对方投食于这座地下监牢中关押的魔物于野兽之中。
确实,比起花钱去购置供养于它们的肉,廉价,不应该是完全免费而且还倒贴钱的还债奴是最好的饲养品。
因为用力砸在地面磕头,男人额头上的血液如同树叶的枝流一般涌出,将大地染红,甚至有血液留到了格蕾雅的脚边。
闻着空中的血腥味之后让她愈加难受。
因为她真的饿了。
先前进食的蛋壳本就不怎么充饥,还将体力浪费在了修复伤势上。
那个粗鲁的家伙让自己身上的骨头都错位了,自己花了好大的一番力气才复原。
空气中的血腥味激起了身为白龙的她最原始的食欲。
但拥有一段为人记忆的她自然不会选择去做食人的事情,精神在此战胜了肉体欲望。
白龙对着还在磕头的男子挥了挥自己的爪子,以表示自己对你完全没有兴趣。
然后边翻转了身子,就此原地睡着了。
如果没有办法以进食的方式来解决饥饿,那么仅剩的方法只有睡眠了,以此来减慢身体器官的活动,起到延迟饥饿的作用。
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且效果显著,不然为什么巨龙一睡便是上百年。
意识到自己不会被吃后,麻布衣男子就低而眠,颤抖着抱着自己的身躯睡着了。
第二天。
窗外似乎停止降雪了,游走的人类发出的脚步声与车轮声吵醒了地底下的格蕾雅。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那群魔物与野兽又开始嚎叫,似乎是饿极了,自己的吼声再次也不管用了。
因为饿着的它们已经不存在理智这种东西,监管这里的人似乎只有在魔物即将饿死之前才会投放一次食物。
妥妥的吸人血的资本家。
格蕾雅注意到了旁边睡着的麻布衣男子,此时已经彻底没有了动静。
如此寒冷的环境下只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本就是寻死的事情。
让他临死前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勉强遮羞是资本家留给他的最大也是最后的“温柔”。
一晚上的寒冷让对方失去了生息,化作了一具被冻僵的冷尸。
脸上依旧保留着睡着之前所做出的最后表情,似乎是在不甘着世界为何如此对待他。
活在太平盛世的格蕾雅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不禁在心中感叹到:‘原来我前世其实还活的蛮不错的吗……’
格蕾雅此刻的心情无比的复杂,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了,她却不能为对方做出任何帮助的举动。
这就是异世界人生活的真实景象之一吗?
人的生命,或许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对比于这群生活处于水深火热阶段的异世界平民,曾经的自己简直生活在天国当中,没有战争,不缺食物,有属于自己的住处,有很多的娱乐项目。
为什么她没有好好的珍惜呢?
白龙用前爪摸着自己冰冷的脸庞想到。
很快,铁门再次被打开,不过并非是再次来投食于魔物的,而是拿着钥匙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另外几名盔甲人,一起走到了白龙的笼子前方。
‘那是……铁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