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萌芽时，
无朝无露，独自摇曳；
倔强盛开时，
星辰月山，倒映入眼；
花瓣凋零时，
无人道别，两个世界。
几时阳春布德泽，
可有万物生光辉？（注1）
何人知晓，
她曾努力，
向阳而开。
———节选自陈玉《向日葵》
……
阿葵去世后，陈玉在秋明镇多留了两日。
等到执法队和医院的所有程序全部走完，他领走了阿葵的遗体。
陈玉把她葬在秋明山上的一处僻静山谷。
那里视野开阔，夜晚能看到很多星星。
那里面朝月亮山，可以欣赏到月亮山发光的奇景。
入葬时，除了请来主持仪式的人，只有陈玉、陈白两人到场。
陈玉只觉得这几日浑浑噩噩，自己就像是一台机器，他不知道阿葵家住那里，生日几时。
就向高武、钱记者及所有认识的人，一一寻求帮助，几近疯狂，得到的所有答复都仅仅只是几句安慰。
去网络上查找，网络是非常便利，但查一个只知道名字叫夏葵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她的墓碑上仅仅只能写个“夏葵”二字。
雨渐渐下大了。
其他人也都走光了，只有陈玉和陈白还留着那里。
陈白把面包递过去。
“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在这站了一天了。”
陈玉终于抬起头来。
“陈白，雨下大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话跟她讲。”
“可是哥……”
“回去吧！”
这句话的语气更像是命令。
“好吧。”
陈白还是不放心，把还在练习招式的皮皮乙悄悄拉到一旁。
“看着我哥，不要让他做傻事！”
“皮～”（我做事，你放心！）
陈白走开后，良久。
陈玉慢慢蹲下身，摸着墓碑上的“夏葵”两字。
“我从未想过事情会这样，那时就是头脑一热，冷静下来也想过找你道歉……”
“对不起！”
巧的是，就当陈玉说完对不起，山谷里突然吹起一阵风，拂面而过。
陈玉手中的雨伞松脱，乘着风高高地飘在空中。
越飞越高。
越飞越远。
这一刻，陈玉心中的某扇阀门像是被打开。
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陈玉的面颊下滴落，空旷的山谷里回荡着少年的声音。
陈玉自言自语着，“不对的！全部都不对！”
“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没有公平是不对的！”
“弱者被踩在脚下，强者随意欺压是不对的！”
“见到压迫习以为常，人人都选择漠视是世界，是不对的！”
“包括我，穿越过来只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来玩，逐渐安于这个世界现状的我，也是不对的！”
“还有你！”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陈玉一拳砸在地上，溅起水花。
“为什么要等我回来，就是为了请我吃顿烧烤吗？”
…
…
雨下得更大了。
山谷里飘着迷蒙的白雾。
陈玉发泄一通后。
从包里拿出一个大袋子，里面全是向日葵种子。
再召唤出自己的宝可梦。
“暴鲤龙！藏饱栗鼠！还有皮皮！”
“把这里，全种上向日葵吧。”
皮皮乙还记得之前陈白的叮嘱，想劝陈玉不要干傻事来着。
但是它还从来没见过陈玉这个样子。
它没敢凑上去，乖乖地配合了。
陈玉一边播种，一边自言自语。
“现在要是能有金手指该多好，修改99个大师球什么的，再随便走几步遇上个神兽，抓个时拉比或者帝牙卢卡，看看可不可以时空穿梭，或者哲尔尼亚斯，试试让人死而复生来着……”
大雨一直在持续着。
持续了整个夜晚，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开始变小。
陈玉种了一晚上的向日葵。
手上都是泥土，还有几道刨土时留下的划伤。
“那个穿越者前辈，哈哈，我还觉得他好傻。”
“搬了一大堆那个世界的东西，明明自己可以好好享受，却还要跟别人拼命。”
“可现在一想，我全都明白了。”
“大概他对这个世界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现在，我也跟他一样。”
“我啊，之前待过的那个世界，无论现实，还是虚拟网络，遇到的人，在为未来而努力，在为幸福而奋斗。”
“即使每天都很辛苦，但大家都有希望。”
“我觉得那样，活得像个人。”
“我觉得那样的世界，才更好！”
…
…
随着第一缕曙光出现在地平线上。
陈玉也种下了最后一枚种子。
光亮褪去了整个山谷里的黑暗。
叶子上的露滴反射着如同珍珠、钻石般的光彩。
看着日出。
陈玉闭上眼想象着，整个山谷都开满了向日葵的景色。
随后他走向夏葵的墓碑。
“以后还会回来陪你看星星，看月亮山的。”
陈玉上前擦干墓碑上的水珠。
“等我把整个世界，都种上向日葵。
因为曾今沐浴过太阳的光和热，所以再也回不去寒冷和阴暗的黑夜；
倘若这个世界遍地都是寒冷与阴暗，那我陈玉就成为唯一的光。
…
…
“哥，你回来啦！”
陈玉一宿未归，陈白非常担心，正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找哥哥。
陈玉正好回来。
“嗯，回来了。你饭吃了吗？我带了些烤串回来。”
“哪有人一大早吃烧烤。”
“确实，哈哈。”
“哥，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我先去洗洗，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出发吧。”
“好。”
……
我，陈玉，今年十七岁。
目前是中天学府预备特招生，打赢过三个道馆。
我想上个天，能与太阳肩并肩。
（第一卷完）
注1:魔改自《长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