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一位少女伫立着,在满天星辰环绕的宇宙空间。
她就这样静静地飘浮,能令生命死寂的虚无仿佛只是温暖的海水,而少女如海之精灵在其中徜徉。
似是片刻,又似乎流尽了时光,少女睫毛微动,缓缓张开了黑眸,看向了前方虚空的某处。
远处,空间泛起了水纹一般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同时一个少年的身影逐渐浮现。
空间发生了相位偏转,来自其他世界的存在降临,啊,不对,应该某位强大存在的精神投影。
“好慢!而且为什么只是精神投影,你的本体呢?不会还在和小莫他们悠闲地喝下午茶吧!”
少女鼓起小脸,那一双深邃宛如蕴含着无数星辰的眸子盯着眼前虚幻的人影,而对方只是露出无奈的微笑。
“没办法,我们那边的世界还有一大堆麻烦的事情要解决,所以才要影儿你去探索这个新发现的位面。”
虚幻的人影凝实,面容平凡,身穿休闲装的少年踏步来到少女身前。
“居然不反驳,果然是在和公主共度时光呢。”
少女调皮地眨了眨单眼。
“这个世界,有着五颗相邻的有生命的星球吗?不过,似乎只有一颗星球是被人类文明占据。”
“嘁,话题转移地好生硬呀!”
感觉无趣,少女随手在虚空中一划,空间浮现无数如同电影屏幕般的画面,其中有生命的繁衍,自然的演化,魔法的奥妙,科技的神奇。
“这应该不是一颗星球上的历史吧。”
“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
“呃,上个被你这样说的世界已经连创世神都被你抹杀了。”
“安心啦~这次我不会直接干涉世界的进程的。好啦,我出发了,记得准备好巧克力布丁等我回来哦~”
话音刚落,少女身影虚化消失,本体破开空间遁入了五颗星球中的其中一颗,只留下少年凝立虚空。
“我知道,担心是多余的,毕竟,你就是另一个我。”
楚清濯看着面容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少女离去,露出一抹淡然的笑,随即切断这个精神投影的联系,消失在了虚空中。
……
伊凡刚刚醒来就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能感受到打在脸上的阳光的温暖,他眼中的世界却仍旧是无边的黑夜。
摊开手掌在眼前晃了晃,能感受到光线被遮挡的温度变化,这说明现在的确是阳光明媚的白天。那,为什么呢?
“话说,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糟糕啊,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有……”
“我失明了?”
耳畔缭响着悦耳的鸟鸣,微风轻抚过森森古木,枝叶沙沙作响。这本该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美景,但伊凡明白,他或许再也没法欣赏。
“嘛,也有可能是梦,要不,我先睡一觉试试?”
心缝大到没边的伊凡很快抛去了烦恼,在这无比适合午睡的森林中悠然入睡。
.....
“沙沙。”
潮汐的轻鸣回响在少年的耳际,入眼的是一片无垠的湛蓝,平静的海面与望不到尽头的苍穹是这里的全部。伊凡站在水蓝之上,一时间竟分不清天空与海洋,因为两者都是那般的静谧,纯净,以及寂寥。
想不通就不想了,伊凡闭上眼享受着这弥足珍贵的宁静,在这片连时间都仿佛被无限拉长的水天之间。
只是很快,梦境中的苍蓝就化作了醒来后伊凡记忆中一块模糊的碎片。伊凡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但他却清楚不是因为此时是夜晚。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顶,而且还在自己的头发上失礼地磨蹭着。
我讨厌别人乱动我的头发!
大脑还没将这从心底突然冒出的念头消化,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伊凡一把抓住自己头上那只失礼的存在,入手毛茸茸的。
难不成是什么长着毛发的小动物吗?猫,狗,还是其它什么的。伊凡将其放在膝盖上摸索着,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的身长,小脑袋,尾巴毛茸茸的,不是很长,毛发十分柔顺,手感极佳。
“小家伙,别乱动,就算你很失礼地踩了我的头,我也不会就把你煮了。”
像是听懂了伊凡的话一般,小狐狸发现自己被对方牢牢抱在怀里后,也就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顺着自己的毛发。
“这就乖了嘛,嗯?脖子上居然有一个牌子,难不成你是有主人的?”
摸索了一番后,伊凡意外发现了一个项圈和挂在项圈下的金属片,同时金属片的正面还刻有字。
“秋叶,这是你名字吗?”
“啊呜~”
小狐狸欢快了叫了一声,像是回应伊凡的问话。
“看来是没错呢,背面还有一串修门语,嗯……希薇儿……依米奇斯?这是你主人的名字?”
“konkon~”
小狐狸回答地更加欢快了,显然伊凡的猜测是对的。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松开手,伊凡发现名唤秋叶的小狐狸没有马上跑开,反而是自己的掌心传来湿热的舔舐感。
“想跟我玩吗,小家伙?”
“kon~”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先说好,我眼睛看不见,不能偷袭我的……哎呀!别打脸啊,混蛋(;≥皿≤)!”
……
半小时后,伊凡和小狐狸并排躺倒在松软的草地上,眯眼享受着森林里习习而来的凉风。
夕阳在山,人影(狐影?)散乱。
“啊呜?啊呜呜!”蓦然,原本望向夕阳的秋叶蹦了起来,肉垫毫不客气地拍在了少年的脸上。
“哇呀!你干嘛啊,很痛的诶!”
“啊呜啊呜!”
“就算你这么叫,我也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啦……”
“嗷呜……”秋叶想用动作表面待在这里很危险,却气馁地想起来少年的双眼无法视物。
无奈,小狐狸担心地看了眼沐浴在茜色的光辉中的少年,然后毫不犹豫地跑下小山丘,不一会儿,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碧青的草色中。
伊凡疑惑地摸了摸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对方已经离去,无奈地摇头,再次懒洋洋地躺下了。
……
暮色笼罩的森林总是危机四伏,今夜也不例外,伴随着夕阳最后一缕光辉的消逝,那些平日里蜗居在深林内部的魔兽也开始出现在外围。
伊凡耳朵微动,身体一下子绷紧了,缓缓地站起身来,将正面朝向后面的草丛。
小山丘后方足有半人高的草丛晃动起来,一双双散发着嗜血气息的眼睛透过草丛盯着少年。
不过,还不等这群群居型魔兽发动进攻,伊凡左侧的树木就被震落了大片大片的枝叶。在一声暴虐的咆哮声中,一头体长足有三米魔兽撞开相比其身躯来说无比脆弱的枝干,它的践踏连地面都为之战栗。
铁背暴熊,讨伐等级高达五星的魔兽。这只臂力大到能撕开铁甲的恐怖存在,正用狂暴的目光俯视着少年。接着,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再次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咆哮。
少年呆立在原地,似乎被眼前的生物震撼到了,面对完全无法抗衡是凶兽,甚至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
铁北暴熊一步一步朝眼前的猎物走进,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盛,就在少年即将进入它的攻击范围时,眼前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目。
“这里是……地狱吗?”
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少年的嘴中吐出,那双原本清澈的蓝眸似是笼上了一层灰霾,目光冰冷沉重。
“眼睛……看不见了……”
黑色的巨熊歪了歪头,随后咆哮一声,猛地扑向眼前的猎物,骇人的巨爪照着少年的脑门挥下。
“一只熊型魔兽,八只狼型魔兽,还有……”
将其他四感放到最大,少年仍旧清楚地得知了周围的情况。
身形一晃,少年已经站在了黑熊的身后,魔兽的攻击落空,而少年原本站立的地方被巨爪轰击的泥土四溅。
“就算只有普通人的身体,我也不是你们这些弱小的魔兽可以伤害到的。”
将所有的力量凝成一点,在少年的拳头和巨熊的右眼之间炸裂开来,鲜血洒了一地,巨熊发出了震天的惨叫。
“吼!”
巨熊疯狂挥动壮硕的前肢,一颗靠近它的果树不幸被扫中,“咔嚓”一声直接砸断。然而没有一击打中少年,反而巨熊身上脆弱的部位,例如眼睛、鼻子等不停遭受重击。
五分钟后,巨熊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少年松开刚刚从巨熊嘴巴贯入脑部的树枝,回头用失明的双眼“望”向逐渐包围他的狼群,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人有时候是需要依靠他人才能证明自己活着的,可以是生命的拥抱,也可以是死亡的哀嚎。”
下一刻,少年随手抄起一个粗壮的树枝,疾风般扑向聚集成数十头的魔狼。
夜,在血色的旋律下揭开了序幕。
“小秋,慢点,等等我。”
希薇儿加速跟上在前面引路的小狐狸,灵巧越过草丛中隐蔽的沟壑,速度不减地朝秘色森林跑去。
“啊呜啊呜!”
秋叶跳上为阻挡魔兽而设置的木墙,望向逐渐坠入地平线的夕阳,叫声像是在催促主人一样。
“小秋,你不会说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秘色森林吧?那里天黑以后可是很危险的!”
少女轻巧地爬上木墙,抱起小狐狸,皱眉说道。
“啊呜!”
然而小狐狸却在她怀中不住挣扎,叫声焦急,伸出前爪指向秘色森林的方向。
“真是拿你没办法,去看一眼就走哦,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村子。”
清楚自家小狐狸的坚持,少女看了看渐晚的天色,果断地决定了。
继续跟随小狐狸的脚步跑向木墙外的草地,只要穿过草地便能抵达秘色森林的外围,到时魔兽的踪迹也会增多。
二十分钟后,希薇儿和秋叶抵达了草地的尽头。
血腥味?
从小就跟随村里的猎人们去山里打猎的希薇儿很快就察觉到这点,这代表前方一定发生了惨烈的战斗,不然气味不会飘的那么远。
“小秋。”
唤了小狐狸一声,少女抽出腰间的短剑,脚步放轻。一人一狐很默契地趁着暮色,隐秘前行。
血的味道越来越重,希薇儿吸了吸鼻子,紧锁着秀眉,用空着的手拨开前方的草丛。就快到了,远处隐现森林高大的树木,她已经身处秘色森林的外围了。
“牙狼……”
当一具倒在草丛里的魔兽尸体进入视野,少女的警惕上升到了顶点,绕过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向眼前的小山丘。
此时,西天最明亮的星辰――路西菲尔已经开始闪耀星辉,而在被渲染成紫红色的天幕,一金一蓝,两轮残月凌空高悬。
山丘上,尸体遍地,大部分是魔狼的,地上的鲜血在暮色的映衬下竟有些凄美。
但最吸引希薇儿注意力的,还是一块染血的草地。
那儿,正站着一个人。
又走进几步,借着尚未散尽的暮光,少女看清了对方消瘦挺拔的背影,以及自少年指尖不断滴落的血色珠玉。
少年转身,一张清朗如玉的好看侧脸映入眼帘。
希薇儿再一凝神,视线正好对上那双深邃若海渊般幽静的苍蓝眸子。
只一眼,少女的身体便僵住了,冰冷的视线裹挟着洪荒猛兽般的威压,令她的呼吸都为之停滞。有那么一瞬间,希薇儿觉得眼前站立着的不是一位少年,而是一头巨龙。
接着,“巨龙”开口了。
“你…不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