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圣光处，这才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眼中露出丝丝思索。
好像...是有点熟悉啊...
搜索了脑海中女孩的关键词，陌言试图从星河般的记忆碎片中获得线索。
平胸...
白毛...
脾气差...
他想了想，又加了几个字。
大长腿...
好像并没有啊...
他失忆后，记忆能力也衰退了许多，魔域的医生告诉他，这叫短期失忆症。他的很多记忆不是丢失，而是深埋在脑海中，需要一些特定的刺激才能浮现。
就像鱼一样。
一些记忆是清晰明白的，一些记忆却如同隔了一层毛玻璃，只能看得清模糊的人影。一般来说，陌言每隔两个月便会重新记忆一遍，才能保证记忆不会丢失。
哦，对了，还得给她编个代号。
陌言沉默了些许，脑海中灵光乍现，将一个明晃晃的牌子贴在女孩头顶。
A165....
很合适。
陌言回过神来，有些满意地挑了挑眉，却难掩盖秀眼中显露的疲惫。
医生告诉过他，此阶段用脑不易过度，否则一旦血液上涌，便会出现体温上升，头晕眼花的副作用。
过载了...过载了...
陌言拍拍脸，将思绪压回心底，这才侧过头，看向依旧颓丧的希擎。
“走吧，老哥。”
他也不等回答，一个闪身便将希擎拉入魔眼中，消失不见。
审判庭又重回黑暗......
魔域，恶魔的天堂。
这里和人间并无两样。
一座座摩天大楼直插云顶，霓虹闪烁，将这片永夜的空间照耀得和白昼无二。
无数恶魔进进出出，背后的恶魔翅翼反射着紫黑的光泽，从远处望去，便仿佛身处宇宙星辰中。
“老哥，你可赶上个好时候。”
陌言指了指远处正在修建的白色高楼，言语中跳跃着几分兴奋。
“岁末，审判所正找人呢，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加入审判所，就跟我一样，当个审判员，包吃包住，工资照拿，没事还可以去审判庭玩玩。”
陌言就像个推销员，一边热情地拍了拍希擎肩头，一边取下胸前的黑色别针，在他眼前晃了晃。
希擎这才从呆滞中回了神。
他看着面前这位恶魔递给他的别针，想要伸手去碰，光影一变，别针却已经被陌言攥在手中。
“老哥，这可不是我小气啊。这东西本来是不外传的，我能告诉你这个消息就已经是在踩在红线边缘跳舞的级别了。”
陌言假咳了几声，转身欲走，却被希擎拉了拉手腕。
“这位...恶魔...小兄弟。”
“叫我陌言就好。”
“好，陌言。”
希擎点点头，迟疑着开了口。
“我想找个人。”
“老哥，不行的。”
陌言只是摆摆手。
“死人必须抛弃生前产生的所有关系，这是规定。”
“只是见一面，我就远远地望一眼也好！”
陌言看着希擎老眼中的殷切，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好吧，老哥，叫什么名字。”
“钟艳绝！”
希擎颤抖地写下姓名。
“我会留意一下的。”
陌言将这几个字刻在脑海中，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大哥你就在这里待着吧，等会就有人来接你去办手续。”
他冲着希擎摆摆手，转过身，笑容却淡淡消隐。
找人？哪有这么容易啊......
等他从魔渊回来，应该就忘记这件事了吧。
魔渊，恶魔们的赎罪地。
几乎每个恶魔都会经历，赎罪次数根据作恶大小而定。
陌言没有去过魔渊，不过他明白，魔渊可怕的，不在于身体上的痛楚。
而是失去记忆带来的空虚感。
进入魔渊越久，赎罪次数越多，失去的记忆也就越多。
按照希擎大罪的级别，恐怕没有几十次是赎不完的。
那时候，他还会记得吗？
陌言不敢打包票。
所以他隐瞒下这件事，也不会去找这个人。
等到希擎哪一天再度找到他，询问进度时，他便可以真正开始了。
没办法，我大脑也记不住啊。
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嗡...嗡...嗡...
胸前的挂坠突然颤动起来，陌言脸色一怔，拿出坠子时，只看得满眼红光。
灼人眼目。
通讯器响了。
审判员专用的通讯才会泛起红光。
陌言清了清嗓子，按下通讯按钮后，连忙用上几分掐媚的语气。
“喂，老大。”
“搞个审判任务整的跟老大娘抬轿结婚一样磨蹭，陌言你是不是不太想干了啊！”
暴躁的女声透过通讯器，将陌言的耳膜震得生疼。
“哪能呢。”他苦笑着，“这不是刚结束嘛。”
“结束了那还不快点滚回来！”
“老大，工作手册上明文规定的一天一事。”
陌言掰着手指，认真地回答道。
“按理来说，我应该已经下班了。”
“你它娘执勤日半年都没记住，一千多字的手册倒是记得清楚啊！”
“你今天敢下班，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嘟...嘟...嘟...
这个母老虎....
陌言咬咬牙，冲着路边的站牌就是一拳，舞得虎虎生风。
等打到站牌破碎得不成样子后，他这才气喘吁吁地拿出字条，写上因公破损，审判所报销的字样后，张开恶魔翅翼，扬长而去。
魔域中心，偌大的恶魔议会旁矗立着一座不过百米的建筑。
这就是审判所的总部了。
审判所之于其他办公机构，近乎是超然的存在。一方面，它独属于议长而非大恶魔，是限制大恶魔权利的利刃。另一方面，它是唯一可以链接天堂和人间的机构，受到很多人的追捧是必然。
所内并非独处理审判事务，按照职责划分，所内又分为两厅。
审判和观察。
审判死后人，观察生前事。
无论是审判，亦或是观察，皆是一星最低，五星为尊。
陌言就是一位三星审判者。
他才当了不过半年，便攀登如此高位，在整个政界都属于蝎子粑粑的级别。
一些恶魔质疑他背后有高层扶持，一些恶魔诋毁他为升职不择手段。但那又如何，陌言有决心在三年内达到顶峰，手握风云。
总而言之，他膨胀了。
不过这位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恐怕快要坠落了。
“什么！”
他哭丧着脸，身子无力地缩进沙发。
“柳姐，这个玩笑可不太好笑。”
“开玩笑？”
柳眉只是微笑着，拾起被他扔到地上的文件，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令审判所三星审判员陌言黜职为一星观察员~”
她的话语甜津津的，一字一语却如同钢针般扎进陌言这颗瘦弱的小心脏内。
“欧，我的神。”
陌言眼前一花，只觉得有流星划过，带着摩擦而起的火花。
砸进他编织的美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