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这里了。”
冰冷的坟墓上的紫水晶闪耀着淡淡的紫色光芒,那让人联想到鬼火或者萤火虫的幽光,便是其仍然工作中的证明。
通过魔术来增幅死者的怨念啊。原本来说已死之人的意识只能影响其本身,正常来说会就地消逝的东西。但只要通过魔术就能使意识还残留在某处。只是不管怎么做,死人终究是死人。能对活人造成的影响那也只能取决于当事人对其倾注的感情了。
速战速决吧,葵随随便便地抛出一把由魔力幻化成的飞刀,却被轻易打落。
“有人喜欢打扰死人的清净啊。”
那是连光也无法逃脱的黑,那是无尽的沉默。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
只能从外表看上去是个男人的体型,周围空气都变得沉重冰冷起来。普通人见了连呼吸都无法做到吧,这个男人的压迫力就是如此的强大。
之后便一言不发,仅仅只是站在那,不对。甚至能否被称为站在那都不能确定。
“哦,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咯?”
接着沉默。
“来到这个地方,这就是你和当地管理人打招呼的方法吗?”葵甩出眼镜戴上,手上的魔法早已蓄力完成。
“……”那个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下一秒,便已经在葵的眼前。
那距离是如此的接近,近到葵能感受到自己的鼻息。但是依旧看不清眼前男人的相貌,仿佛有什么扭曲了照向他的光线。或者他就是吸收光芒的黑洞。葵今天感受到第二次的恶寒滑遍全身,身体的本能驱使着自己往后躲避。
察觉到危险的一瞬间,已经晚了。身体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攻击,甚至连移动的气息都没察觉到,应该说本来就没有察觉到他存在的气息。
迅速在空中转体做好卸力后成功落地并瞬间起身恢复架势。身体好不容易才习惯敌人的气息,但光是察觉其行动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对方行动了,就是现在。
轰。的爆炸声响起,灰尘四散。葵在空中的时候设下的陷阱随着他的行动被触发了。能对其造成多少伤害暂且不表,光是能造成一丝妨碍。葵就认为还能有赢的可能。
但事与愿违,炸弹完全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就像人在奔跑中不会在意空中飞扬的些许尘土一样,连遮挡其视线都做不到。一只手穿破烟雾伸了出来,轻易的挡下了葵的连续攻击。精准的插入攻击的见习中,紧紧掐住葵的脖子,轻松将其提了起来。
“也就这种水平啊。”男人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哎,还是会说话的嘛……”葵戏谑地讽刺道。
手逐渐开始发力,喘不上气的葵一阵干咳,疯狂挣扎着。
死亡的感觉第三次略过全身。恐怕是在最密切战场上的士兵才会有一天和死神打照面三次的经历吧。而葵正在拼命镇压住这股感觉。能解决的办法,不存在。战力的悬殊早已说明了这一点。
万事休矣,葵缓缓闭上了眼睛。
空中仿佛传来某种东西的呼唤,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葵身体本能的抬起手,不偏不倚。接住了飞舞于夜空的某样东西,像正极遇到负极一般精准。
那是武器——村正·无铭
“好了吗?”看到猛然睁开眼睛的从自己的魔法里回来的老板,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麻烦了……”颖小姐皱着眉头,喃喃细语道:“如果是‘他‘的手笔,那葵可能遇到危险了。”
“危险?”我吃了一惊。“就算我不在也会遇到危险?”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颖小姐挑了挑眉,解释道:“你找到的资料里的那个医生,可能是我的同窗,如果是的话就麻烦了。”
“颖小姐的同窗?”
“先不说这个,你赶紧去那里把供奉着的那把刀拿出来。”颖小姐立即吩咐道,递过来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这不是个很有钱的私人宅邸吗,你让我去偷东西?”我的反应不难理解。如果你的老板是在市郊外一个破旧写字楼里工作的,突然间派你去市中心的大宅邸里拿东西,想必你也和我一个反应。
“拿自己家的东西也叫偷?快去快去,拿晚了葵遇上他可能得苦战了。”
“那颖小姐自己去拿不就好了,有魔术不更方便吗。”
“我光是碰到那东西我在这个时间的身体就得消失,况且”颖小姐推了推眼镜。“虽然很感谢你找的情报让我能快速找到锚点,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一个刚从过去回来的人?”
没办法,只能去了吧。
虽然后续在豪宅门口颖小姐才发来信息说不要让别人发现让我偷偷翻墙进去,导致我真的就字面意义上把刀偷了出来这事很让人想骂她,但赶到墓地的光景让我直接把这事抛在脑后。
葵像捏小鸡一样被黑暗中的某物掐着脖子浮空了。
怎么办,直接把刀扔过去吗。不,有可能会误伤到葵,拿着刀帮她解围呢,可提着跑便已经拼尽全力。怎么办,怎么办。就算是在我思考的时间,葵的时间也在一点一滴消散着。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直接扔过去吧。
我不敢多想,用力一抛。
好在,刀身在夜空完美地划过一条弧线,稳稳地停留在举起的葵的手中。恰好月亮出来了,冰冷的刀身反射着冰冷的月光。
一时的放松让我瞬间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提着这个东西跑这么远,真的,累坏了。
熟悉的感觉把葵的意识拉了回来。感受着这沉甸甸的手感的同时,葵缓缓睁开了眼睛。
月光照耀在刀身上,反射的光线正好射进了那黑暗中。
总算能简单看清庐山真面目了,那是一张线条分明的坚毅的脸。虽然依然看不见眼睛,但这不重要,因为——
——“很快你就会从这里消失了。”随后。刀起,刀落。
手随着漂亮的横截面被干净利落地切下,葵落到地上。借着向下的重力,瞬间对着下段划出一刀横斩。
他跳到空中勉强躲过了这一招,随后连着几个后空翻拉开距离。
他看着自己被砍下的手臂,饶有趣味地说:“没有恢复,既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魔术,更不是魔法……”
“既不是魔法,也不是魔术。而是备份装置。”颖小姐拿出烟斗,熟练地含在嘴里。“那是理解了魔术和魔法的本质为何物的人们为了让世界随时能还原成最原始的样子而准备的备份。这把东西就是名副其实的,对神秘杀手。”
“被这东西碰一下就算是我也得花不少功夫才能回复过来呢。”颖看着窗外,此时一轮明月正挂在夜空中。如此孤单,如此温柔,又如此高洁。太阳是聒噪猛烈的光辉的话,那其便是优雅娴静的柔光。是人类在夜晚只有失去了科技和火焰的庇护才能理解的,那属于月神的慈悲。
借着月色能勉强看清远处坐着一个少年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看来把刀送过来的就是他了吧。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心底确实是略过一丝感激。
眼前的人已经做好架势,随后在所处的地方消失了。再次感受到其气息的时候,其就在身后已经近在咫尺。
长刀不适合近距离接近战。他一定是这么想的才会使出同样的招数贴近吧。但是,那是没意义的。
刀身发出和月光一样颜色的光芒,照向四周。然实际上,每一束光芒都是刀身的投影。
左右臂,手,躯干,双腿。被一瞬间贯穿。
能在挥舞这把刀的同时使用魔法的葵,正是魔术师之流中最大的灾厄,光是存在便能轻易毁掉魔术师长达几代积累的魔术。是最不祥的化身,魔术师们最为忌讳与惧怕的人。神秘的——
——毫不讲理的天灾。
被贯穿的手臂无法动弹,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出声叫喊,甚至没有流出一滴血。
他就维持着这个样子被剑法让人想到水鸟踮起脚飞越过湖面时样子的葵消灭了,化作无数个黑色的沙尘,消散在空中。
“是来自过去的投影吗……还真是精致的魔术。”
少年观望了一会,确定了他真的消失了,才从远处跑过来:“打倒了吗,真厉害啊。”
“还没结束呢。”
“哦,对对。还有那个少女的灵魂。”少年恍然大悟。
“那我先去办我的工作,你休息好了就在大楼下等我。”葵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依旧是撕破黑暗的轻轻一划,紫色的媒介破裂了。
“好,那么接下来……”
察觉到动静,葵上前查看。看来是媒介破裂的同时,掉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精致的熊玩偶,看上去还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类型。应该是某人亲手制作的,从上面几处格格不入的缝合线可以看出,主人一定很珍惜它。
“哎,拿走吧。”葵捡起玩偶,拍落了一些灰尘。头也不回地往大楼跑去。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进房间,整个房间充斥着橙黄色的光芒。手头边是一杯热腾腾的茶和装着一些饼干的盘子。因为今天我的身体很好,所以女仆多准备了一点饼干吧,太高兴了。眼前排列着一个个可爱的玩偶,这只熊是妈妈亲手做的,所以我特别喜欢它。给它排中间最显眼的位置。嗯,完美。
“好啦开始茶会啦~”我拍了拍手,快乐地说。
玩偶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拿起小型的塑料杯子,和盘子。给它们倒上茶,在每人的盘子上放下一块饼干。
在以前被妈妈看到的话肯定会说我浪费食物,但今天好像因为在旁边看书太入迷没有在意我。
好啦,熊先生先吃,好的你没嘴巴我就帮你吃了。呜姆,好好吃。
一轮下来,我把全部饼干都吃完了。肚子充斥着舒服的感觉,虽然有些大人会将其作为万恶之源就是,比如在减肥中的妈妈。
接着是喝茶,但是玩偶熊好像因为被我吃掉了饼干生气了,手锤了下来,白花花的棉花漏了出来。
“妈妈——”我赶紧抓起另一只完好的手就去找旁边的妈妈。
“啊,别急别急。我现在就帮你缝好好吗?”妈妈像以往一样轻声细语地说着,拿出针线仔细地缝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仿佛有催眠的作用,看着来来回回的线。我枕着妈妈的大腿,闻着衣服上晒出来的好太阳的味道慢慢睡着了。
睡得很舒服,还做了一个很快乐的梦。具体想不起来了,但就是一个充满粉色的樱花,温和的初曦和轻轻吹过的微风的梦。
爸爸就在我面前,手上拿着妈妈缝好的玩偶。
我向爸爸伸出双臂。爸爸见状,也伸出双臂想来拥抱我。
我把手臂收了回去,顶着惺忪的睡眼指了指玩偶,口中囔囔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
爸爸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把玩偶抛了过来。玩偶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倒在我的怀里。
爸爸随后抱住了我和妈妈。
冰冷的,温暖的午后阳光,月光照耀在我的身上。
我抱着玩偶,妈妈抱着我。她抱着我。
随后冰冷的月光穿过了我的身体。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之内的痛觉,而是一股平静的暖流。像是那天妈妈滴在我头上的泪水。
原来,我身边一直都有人陪着。
对不起,谢谢。
“结束了?”
一走出大楼,关切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看来是等了很久了。
“对,久等了。”葵看着他,把太刀递了过去。
“我来拿,也好吧。”虽然很疑惑,但少年还是接过了刀。
“接下来怎么办。”
“老板说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少年用空出来的手挠了挠头,嘀嘀咕咕道:“就这点工资干这么多活啊,而且我怎么觉得有偷东西的感觉。”
“是啊,因为那把刀是我家的。一起走吧”
“诶,你家的?老板真的骗了我啊,哎算了。那一起走吧。”少年好像很意外,那也难怪。这确实不是葵会做出的事情。
“……话说。”一路无言,少年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个魔术师凭借了某种东西用出了魔术让受害者看到听到幻觉引诱到大楼,然后增幅了她们的恐惧让她们跳下去是吧”
“那又怎么了?”
“他所利用的,会不会是她的孤独呢?”
“孤独?”
“虽然颖小姐说过人类都是孤独的,但是。不管是她渴求的飞行,还是做法。不都是希望加强与别人的联系吗。”
“你看,就像希望渴求别人的目光选择跳楼。飞行这种姿势不就像是对某人所求环抱一样吗,不设防地扑向某个人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就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孤独呢,这种想法。”
“对不起,忘记了吧。”
“从颖那里听来的?”
“不是,是自己的想法。”
“挺有意思的想法。只不过,她并不是飞行,单纯的漂浮而已,不过我很好奇这次为什么那个人会出手。”
“啊,那个人?”
“颖啊,她不是告诉了你媒介的位置吗?”
“呃,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查到的。颖小姐只是提供了简单的魔术上的建议。”
“这样啊……那还真令人刮目相看。”
人是只能活在地上的生物,但是却会渴望天空。因为只要到了空中,其视界必然会变得无比壮阔。无论是司空见惯的日常,身边不起眼的角落。都会随视角变得壮阔起来。过去的经验和现在的视界不断冲突,产生不真实的感觉。为了不坠落,人在空中只能尽量避免俯视而选择飞行。
所谓的飞行,那就是使自己往一个目的地前进的事情。在这过程中必须要舍弃掉多余的东西,才能使自己更快的飞行,前往更远的彼方。如果不能忍痛舍弃掉一些东西,那就只能是毫无目的的漂浮以及必然会到来的坠落。结果你最后却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对过往的眷念是如此深刻吧。毕竟过去,并不是这么容易舍弃的东西啊,乌莲。
——在无人的办公室里,魔法使正喃喃自语着。
今夜月光也慈悲地给处在大地的一切披上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