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教过的学生并不多，但是我也能感觉到，这名叫做墨雨涵的大小姐，不太好说话，她浑身上下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差用笔写在脸上了。
不过我好得也是个男人，总不能就这样被一个小姑娘的气场给压下去了，于是我向她笑着点了点头，刚想也来一个帅气的自我介绍。
但还没等我开口...她便转过了头，拿起摆在桌上的毛笔，继续练起了字来，令我一下子吃个闭门羹，我不由得感到有些懵。
要不是我身上还背着装着资料的背包，我都差点忘了我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了，按理来说请家教的学生，虽然不至于非要争取每分每秒学习，但也没不至于和我打个招呼就把我晾在一旁了吧？
不过我也没气馁，打算先观察一番，尽量从她的兴趣入手，然后慢慢拉近距离。
毕竟怎么说也应该尝试一番，不然我大老远来这么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她的房间还挺有书香气息，整个房间采用的都是具有古代风格的木制家具，装修也是古风典雅的风格。
哪怕我不太懂这些都是用什么木头制作的，但光从那精美的雕刻，以及上面的榫卯结构，也能猜出来这些都是出自大师之手，而非流水线上的廉价产物。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皇家公主的闺房当中。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或者说是一些强烈的...违和感。
书架上摆放着的并非是一些古籍，而是一些西方歌剧著作，以及一些西式经典小说；古风满满的书桌上原本应该挂毛笔的地方，居然挂着几支钢笔；而原本预留出来挂水墨山水画的地方，被挂上了一些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油画。
虽然现代社会对于风水并不是太在意，我也并非是那些古板的老顽固，但...但这也违和感太强了吧？说好听点这房间叫中西合璧，说不好听的话...那完全就是中西大杂烩。
“你在看什么？”
直到听到女孩清冷的声音从我的耳旁响起，我这才意识到一直盯着别人女孩的闺房四处乱看很没礼貌，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咳咳，不好意思。”我缓缓说道，“你房间的装饰...还真是挺特别的。”
她听到我的话后，眉毛轻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并转过了身，似乎对我刚刚的话很感兴趣。
“很特别？”
“嗯，古风书架摆着西式文学著作，毛笔架上挂着钢笔，中式房间挂着西式油画，呃...‘很大胆’的创新。”
我听到她的话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同时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些，至少听起来不这么伤人。
虽然我身为一个老师对别人家的装修风格指指点点，难免管的有些太宽了。但她招聘的是一个国学老师，又不是一个语文老师，某些意义上这也在我的教学内容内。
“大胆...的创新？”
“对，你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咱们可以课下聊一聊。”我说这从怀里拿出了一沓试卷，“不过现在的话，你可以先把这份测试的卷子答一下。”
就在我觉得终于找到切入点，终于可以开始上课了的时候。她看到我手上的试卷后，原本眼神中的那抹波澜再次被漠然占据，看了一眼我后，便再次转过了身继续写起了自己的毛笔字。
见她再次无视我，继续写起了她的毛笔字，我心想这小姑娘还真难对付，我原本以为夏小瑶这样的大明星就已经够难对付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比她还要更难相处！
我的计划完全被她打乱了，而且至始至终她都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哪怕我不断抛出新的话题，她依旧自顾自写着毛笔字对我不理不睬，这让我甚至有些怀疑，她请我这个家教究竟是干什么，难道这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最新的娱乐方式吗？
这让我有些泄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一句话都不和我说，任凭话疗大师来了，也没一点办法啊！
“呃，大小姐，你请我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
我见状知道再这么拖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如果是因为我能力不行而被辞退，我倒不会埋怨什么。但这么一直干耗在这儿，然后等时间一到就灰溜溜的走人，那也太丢人了。
看来一般手段是行不通了，得用些特殊办法了。
见她依旧写着毛笔字，完全没有理我的样子，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跟前，而她似乎是被我吓了一跳，在发现我冲着她这边快步走来后，以为我要干什么，快速转过身来，脸上也带了些许惊慌的神色，但很快又强行镇定了下来。
这倒是让我觉得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她能一直保持她那冷冰冰的样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破功了。看着她那明明很慌但强装镇定的样子，令我一时间感觉还挺可爱的，看得甚至想让人欺负一下她。
“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在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戏台子已经搭好了，那不管怎样我也得继续演下去。
“你这样练毛笔字，纯粹是浪费时间。”
“你...你！”
“要我说，有这个时间，你倒不如干些别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没理会她恼火的样子，任何言语都是空洞无力的，只有事实是最有力的回应。无视了她怒视向我的眼神，我直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毛笔，沾了沾砚台上的黑墨，提笔在她的字旁边，同样写下了一个“永”字。
“就凭我比你强，有资格当你的老师。”
我的用着平和的语气向着她说道，并没有炫耀的成分，而是在向她宣读一个事实。
虽然此时我表面上逼格满满，但是我内心还是十分庆幸，得亏之前为了装逼，经常会秀一手小时候我爷爷教我的毛笔字，不然的话，我还真不敢露这一手。
果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什么的都是虚的，装逼才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
我的软笔书法，虽然和那些所谓的名家大师比不了，但是在这位明显才刚刚入门的小姑娘面前秀一把，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我好得也跟着我爷爷练了好几年，这点底子还是有的。
“且不说你握笔的姿势和练习方式有问题，单单是这支毛笔就不是初学者能轻易掌握的，你这么练下去，纯粹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听到我的话后，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我写下的字，又看了看自己写下的字，虽然十分的不情愿，但终究也没有说出什么反驳我的话。
这倒是让我觉得这小姑娘性格上倒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比起一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来说，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哪怕再难以接受，也不会因此而耍赖或者无理取闹。
不过也看的出来，她似乎很受打击，应该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教。不过我也不太意外，毕竟是富家千金，周围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冒着得罪自家小姐的风险直言不讳。
“你要是想练毛笔字，我可以教你，但是在这之前——”我将怀中的试卷放在了桌子上，随后说道，“你需要先把这份卷子写了，这份卷子包含了很多知识，可以帮助你了解自己不足的地方。”
我说完后，并没有在逼迫，或者再说什么，而是向后退去，说到底...我现在甚至不是她正式的家教，真正能帮助她下决定的人不是我，而是她自己，如果她还坚持，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试卷，又看了看我，黑色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而我则是倚靠在一旁的墙上，双手环胸，就这样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我们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即使没有说话，但却又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交流，我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犹豫与纠结，而她也明显读懂我心里的意思，就这样，我们不知道互相凝望了有多久，或许是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分钟。
直到一旁的毛笔从桌上滚落到地板，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捡起来地上的毛笔，放回到了桌上，然后呆呆的坐在桌前，看了看旁边的宣纸，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从旁边拿出了一支钢笔，一言不发的写起了桌上的卷子，而我则是站在一旁，就这样倚靠在她不远处的墙上，就这样默默看着她。
不得不说，离近看着她的侧颜，发现她确实十分的漂亮，身上的清冷淡然的气质，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才女的感觉，令人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受。
我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傻愣愣的在一旁看着当监考，而是借此机会，重新打量起了这个房间。不过我刚走没两步，便发现一旁的书柜上有几张纸张，被窗外的微风给吹了下来。
我弯腰刚准备将掉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放回原处，但我很快又发现，这好像并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试卷？
我看了看手中那充满“异样”的试卷，又看了看在书桌上认真答题的墨雨涵，随后又将目光落在我旁边油画上，最后视线再次回归了在了我手中的“试卷”上。
那张写满了英文，甚至连题目与卷头都是英文的“试卷”上。
